場間一片肅靜。
陸沉扭頭望去,只見秦正神情堅決,并非故作姿態。
李宗本稍稍遲疑,隨即輕聲嘆道:“秦卿,這些刺客隱藏得夠深,不能完全怪到你頭上。卿雖有肅查不利之責,但是眼下織經司離不開你,朕也離不開你。這樣吧,卿且暫時歸府休息幾日,待陸卿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奪。”
群臣的表情稍稍和緩。
雖說沒幾個人真心喜歡秦正這種臣子,但他們都知道織經司的重要性,如果天子因為一時激憤冒然動他,后果難以預料。
秦正嘴唇翕動,最終化作無言一嘆。
片刻之后,天子儀仗啟程返京,廷衛和禁軍里外重重保護。
除了留下守護皇陵的一千軍卒,其他人跟在儀仗后方,朝京城而去。
綿延十余里的隊伍中,彌漫著格外凝重的氛圍。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刺駕,讓無數人的心思活泛起來。
……
“你打算如何查?”
山陽郡公府的前廳內,一位中年官員目光炯炯地望著陸沉,還沒有坐下便直言相問。
陸沉親自斟茶,平靜地說道:“薛相請坐。”
一般而言,文臣不會和武勛走得太近,尤其是薛南亭和陸沉這種身份,點頭之交便已足夠,否則很容易引起天子的忌憚與猜疑。
但薛南亭的性格決定了他在關鍵時候不會優柔寡斷,更何況天子在百官面前明言,這樁刺駕大案由兩位宰相和陸沉聯手查辦,只是考慮到李薛二人政務繁忙,辦案交由陸沉負責。
從這個角度來說,薛南亭隨時都可以找陸沉詢問查案的進展,此舉不算逾矩。
只是他未免太過急切,陸沉才剛剛回到府中,他就直接找上門來。
兩人落座后,陸沉緩緩道:“自然是從三名刺客身上查起。無論是宮里那名太監,還是混在工匠里的兩人,他們都不是憑空冒出來的無名之人。內侍省和織經司肯定有他們的詳細履歷,先將他們身上的秘密挖出來,再順藤摸瓜去找疑點,我相信肯定會有收獲。”
這是很常規的思路。
薛南亭忽地搖了搖頭。
陸沉見狀便問道:“薛相莫非覺得如此不妥?”
“這樣查案當然沒有問題。”
薛南亭一言帶過,隨即正色道:“問題在于這樁刺駕案太過荒唐!”
陸沉微微一怔。
一直以來,他對這位中年男人僅有敬佩二字。
在大齊邊軍強大之前,是薛南亭在朝堂上支撐著先帝前行,為此清源薛氏的族人對薛南亭極其不滿,因為他的緣故導致薛家幾乎成為絕大多數江南門閥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