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賠笑,連道不敢。
李云義的臉色緩和幾分,問道:“誰知道那位山陽郡公的近況?”
這個稱呼讓眾人心中五味雜陳。
放在以前,恐怕李三郎只會說“陸沉那廝”,或許是這兩年流放的生涯打磨了他的性情,看起來要成熟了不少。
陳對此頗有發言權,他輕嘆道:“家父卸任定州刺史之后,陛下命御史大夫許大人接手此職,聽說許大人也壓不下山陽郡公的威風。如今在定州一地,他這位大都督端的是一言九鼎,無人敢違逆半分。”
岑少松冷笑道:“此人雖然有功于大齊,卻是狼子野心,將來必為大齊之患。”
李云義饒有興致地問道:“少松此言何意?”
岑少松將前段時間朝中關于北伐的爭論簡略復述一遍,寒聲道:“當年陸沉尚未功成名就之時,對于北伐何其熱衷,現在百般裝腔作勢,不就是想和朝廷討價還價,妄圖掌握更多的權力!他也不想一想,要是沒有朝廷的后勤支撐,他麾下十余萬大軍吃什么喝什么?一個月不發餉銀,他這個大都督就得被下面那些虎狼軍漢生吞活剝!”
其他人紛紛附和。
岑少松又道:“陛下英明神武,怎會被這種權欲熏心之輩脅迫?他不肯領兵北伐,勇毅侯和劉大都督照樣能扛起重任!”
“說的好。”
李云義面露贊許,舉杯道:“我等當為陛下、勇毅侯和劉都督共賀一杯。”
一片歡呼聲中,眾人喝了一個滿堂紅。
李云義又舉杯道:“多謝諸位兄弟今日賞臉赴宴,我剛剛回京不好太過肆意,今日便到此為止,改天再聚。”
眾人雖然覺得意猶未盡,但也知道輕重,盡皆笑道:“極是。”
酒宴結束,李云義和陳結伴回府,兩家府邸都在平康坊內。
策馬走在灑滿陽光的街道上,陳感嘆道:“三郎可謂今非昔比啊。”
“是嗎?”
李云義笑了笑,悠悠道:“我只覺得物是人非。”
陳看著他的神情,誠摯地說道:“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永遠都不會變。”
李云義點頭道:“我心里有數。”
陳心領神會,接下來便只談京中風月,兩人穿過這片繁華的街市,一路相談甚歡,那抹若有若無的疏離消失不見。
“三郎可知,這兩年你不在京城,那幾位花魁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虛假了,不止一個人私下問我,你何時能回來,可見三郎在她們心中的地位……”
陳滿臉羨慕,轉頭卻見李云義勒住韁繩,望向街邊一家店鋪。
他順勢望過去,只見一名女子從店鋪中出來,身后跟著一個丫鬟,還有兩名精干剽悍目光銳利的年輕護衛。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陳剎那失神,不光是驚艷于對方極美的容貌,還因為他認識這名女子。
曾經的礬樓花魁,李云義親自培養出來的搖錢樹。
顧婉兒。
李云義神情沉肅,顧婉兒亦發現他的存在,微微一怔之后轉身離去。
那兩名護衛同樣注意到這兩位騎著高頭大馬、身后隨從不少的權貴子弟,但他們對這種情況顯然習以為常,見李云義和陳沒有打擾,他們便一言不發地跟著顧婉兒離去。
“那是魏國公府的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