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直在京城待著,對這些細節自然了如指掌。
“呵呵。”
李云義面無表情地笑了一聲,繼而道:“難怪連我都不放在眼里,原來是有厲天潤這座靠山。”
陳心中有些擔憂,他知道李三郎身邊美人無數,顧婉兒雖是花魁,但以前在他眼里只是一棵搖錢樹罷了,談不上貪戀對方的美色。
只不過今日偶遇,對方連一個招呼都不打,李云義難免會心中不爽。
出乎他的意料,李云義沒有追上去耍威風,他似乎很快就平復心境,淡淡道:“走吧。”
陳不敢多問。
回到平康坊內,兩人隨即分別。
李云義歸府徑直來到外書房,恭敬地行禮道:“父親。”
大案之后,李適之抬頭望著幼子的臉色,淡然道:“席上可還順心?”
李云義將今日酒宴的過程一五一十到來,沒有漏過任何重要的細節,最后說道:“父親,這些人對陸沉的態度非常明確,由此可見他們的父輩也懷著類似的看法,和父親的預計大致相同。”
“嗯。”
李適之應了一聲,緩緩道:“當年我讓你結交這些人,是因為他們的父輩和李家不夠親近,由你出面最為合適。往后你要更加收斂脾氣,維系好和這些人的關系,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是,父親。”
李云義垂首道:“我有一個唐突的問題。”
“說吧。”
“陸沉何日死?”
直到此時此刻,李云義才在自己的父親面前露出幾分深藏心底的仇恨和猙獰。
李適之雙眼微瞇,悠然道:“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李云義便將散席后偶遇顧婉兒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適之忍俊不禁道:“原來如此。為父知道你有心結,只不過有些事不該你打聽。”
李云義恭敬地說道:“兒子魯莽,請父親恕罪。”
李適之沉默片刻,道:“你若喜歡那個顧婉兒,找厲良玉去要便是。她現在是借住國公府,和厲天潤并無多深的關系,只是因為當初你將這花魁送給陸沉,半途被厲冰雪截了去。說到底一個風塵女子而已,如果能讓你稍稍排解心中積壓的恨意,便算是她的價值所在。”
李云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從父親口中聽到這番話。
正如父親所言,他又不是沒有見過美人,當初能因為賺銀子不對顧婉兒下手,現在又怎會突然間神魂顛倒?
不過是想出口惡氣罷了。
他忐忑地問道:“父親,我真能這樣做嗎?”
“不是現在。”
李適之目光深邃,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世上很多事都需要循序漸進,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可以去試一試。但是在此之前,你莫要任性胡鬧。”
李云義不解其意,低頭應道:“是,父親。”
李適之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很想看看,一個人自顧不暇的時候,是否還有那么高的底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