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察將軍,還記得鹿吳山之戰嗎?”
面對城墻上景軍肆無忌憚的嘲笑聲,陸沉平靜地等待笑聲止歇,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
車里木等人情不自禁地看向蒲察。
鹿吳山之戰乃是雍丘大戰的前奏,正因為蒲察率領的數萬大軍落敗,蕭望之才能帶著當時的定州軍精銳趕赴主戰場,然后由陸沉主導全部戰略細節,送給慶聿恭十余年來第一場大敗。
被陸沉當著數千人戳穿丑事,蒲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根本不該理會此人。
但這個時候若繼續沉默,毫無疑問會傷害到己方將士的士氣,于是心念電轉之下,蒲察高聲說道:“自然記得。本將承認,你和蕭望之配合默契,在那一戰取得上風,但是這又如何?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能在鹿吳山下取勝,我大景鐵騎亦能縱橫天下!更何況,連你們南齊盤踞百余年的京城如今都在我朝疆域之內,我朝陛下特地賜名南京,不知閣下是否喜歡?”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應對得還算從容,既沒有死鴨子嘴硬,又沒有墮了自身的氣勢。
周遭的景軍士卒無不挺起胸膛。
誰知陸沉悠悠道:“蒲察將軍誤會了。本督并非有意折辱,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鹿吳山之戰是雍丘大戰的關鍵節點,一如今日的堯山關對這場大戰的意義。你們守不住堯山關,兀顏術也必須要提前回撤,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好心。”
蒲察逐漸進入狀態,冷笑道:“陸都督這算不算通敵叛國?”
“當然不算。”
陸沉搖了搖頭,抬高語調道:“我只想證明一件事,這世上很多人不撞南墻不回頭,你是,兀顏術也是,還有你們那位皇帝陛下。如果他讓慶聿恭坐鎮戰場,我肯定會忌憚幾分,但是他非要自斷根基,只可惜我不能親手終結慶聿恭的軍神之名。十分遺憾,僅此而已。”
“狂妄之徒。”
蒲察氣極反笑,繼而譏諷道:“說來說去,你不過就是想動搖我方軍心。想不到短短兩年不見,曾經在戰場上奮勇爭先的陸都督,已經變成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無知小人。陸沉,堯山關就在這里,你盡可全力來攻!”
“好啊。”
陸沉很快就接過話頭,微笑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蒲察雙眼微瞇。
陸沉高聲道:“十天之內,我軍必定攻下堯山關,屆時你便自盡謝罪吧。”
這個時候站在蒲察身邊的兀顏拓終于無法忍耐,厲聲道:“陸沉,少在那里放屁,有本事在戰場上見真章!”
陸沉笑著搖搖頭,旋即撥轉馬頭,帶著千余騎揚長而去。
這場簡短的叫陣對景軍士卒的影響不大,幾位主將則神色各異。
他們沒有被陸沉前面那些話激怒,哪怕是性情最剛烈的車里木,也不會將這種陣前的叫囂當回事,更不可能因此失去理智。
但是人的名樹的影,陸沉既然敢公然放話十日之期,他肯定會有所仰仗。
那千余騎返回營地之后,齊軍并無其他動靜,蒲察等人稍稍駐留之后亦回到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