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今天這場御宴,陸沉在來之前便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心理準備。
拋開那些繁瑣的禮節和客套,最重要的議題只有兩個,其一便是對陸沉所立功勞的封賞,其二便是如何調整大齊軍方的勢力格局。
相較于當初不情不愿被封為郡公,如今陸沉并不抗拒唾手可得的國公之爵。
一方面他有足夠的底氣配得上這個爵位,另一方面隨著他的擁躉越來越多,地位越高便越容易將各方面的勢力緊緊團結在他身邊。
原本以為李宗本會給他一個二等封號,不成想這位年輕的天子出手很大方。
“臣謝過陛下恩典。”
陸沉沒有繼續推辭,畢竟只是一個封號而已,還不至于讓他感激涕零。
至于秦國公可能代表的深層含義,只有那些埋首故紙堆的大儒會感興趣。
“這就對了。”
李宗本似乎對陸沉的坦然很滿意,轉身走到石桌邊坐下,饒有興致地問道:“陸卿家,你覺得這一次景國的內亂會持續多久?最嚴重的后果會是怎樣?”
時至今日,景國那邊的熱鬧已經有了更加清晰的回報。
天清節當天,四皇子阿里合海哥聯合五大姓之一的夾谷氏發動叛亂,雖然景帝早有準備,風輕云淡地平定了這場叛亂,但是四皇子的謀士以身為刃,成功重傷景帝,由此引發邊境景軍防線的全面收縮。
這些只是表層的亂象,最重要是景帝的金身被打破,再加上他先前的各種改革已經嚴重損害景廉貴族的利益,所以現在景國根本不可能再對大齊發動進攻,需要耗費大量精力先解決內部的隱患。
而且不一定能夠順利解決。
陸沉轉頭望去,只見天子眼中流露較為明顯的昂揚之情,于是謹慎地說道:“陛下,景國會不會亂,取決于景帝和慶聿恭這兩個人。只要景帝及時調整策略,慶聿恭繼續顧及慶聿氏的安危,兩人能夠保持最基礎的理智,景國就很難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當然會有一些野心家興風作浪,但是只要慶聿恭沒有參與其中,景帝依然有能力肅清那些麻煩。”
李宗本微露失望。
雖然他對陸沉有很多偏見,但至少在對邊疆戰局和敵國形勢的判斷上,他承認沒人比現在的陸沉更有發言權。
稍稍思忖過后,李宗本輕嘆道:“可惜了。”
陸沉則平靜地說道:“確實有些可惜,不過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景國雖然不會陷入最惡劣的處境,但是眼下他們仍然要面對一大堆麻煩,這對我朝而言顯然是一個好消息。”
李宗本點了點頭,隨即指著對面說道:“愛卿且坐。”
“謝陛下。”
陸沉走過去,神色淡然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