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心底倏地有些慌亂,正當他打算開口打破沉寂,紀燎突然猛地上前攥住他的手。
“唔??”他被攥得有些生疼,“紀……”
然而不待他把話說完,紀燎便已經拉著他快步行出了小樹林,給蕭知語甩下句“送張景澤回去”,便將他往副駕駛座一塞,快速將車子發動。
他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一時間在場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至他將車開出市人民醫院停車場,晏存這才察覺出他情緒不對,有些打怵往紀燎那兒掃了一眼,試探著發出一個音節。
“你……”
“六年前,”紀燎直接打斷他,“7月14日晚上八點左右,你在哪?”
晏存一怔:“?”
紀燎重復問了一句:“你在哪?”
晏存:“???”
什么玩意兒?
“你這……”他怔愣好半晌,蹙眉沒好氣說了句,“不是……你精確到哪年哪月,我都覺得沒什么問題……你精確到某個小時?你沒發燒吧?!這我哪兒可能記得!”
離譜。
不僅離譜還有些詭異。
紀燎好半天沒有回話。
他說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雖說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是‘直男’,但實際上,他對于自己真正取向模糊不定他沒有對任何男人產生過興趣,對女人也沒有,唯一讓他心跳漏拍的只有出高考成績那個瞬間。
以及當年在a大后山小樹林里碰見的那個身影。
那會兒父親突然腦梗去世,變故一個接一個席卷而來,家里氣氛變得壓抑焦躁絕望。
他不愿待在家里,出門漫無目的到處閑逛,最終逛到了附近a大后山明鏡湖旁,隨意找個角落坐下。
好一會兒后,他發覺不遠處小樹林里,一個長相清秀漂亮的小個子男孩,正扯著另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像是在深情款款說著些什么。
他被動聽了一會兒墻,聽那人念完自己精心編寫長達兩千字的情書,聽他一字一句訴說自己究竟有多喜歡對方然后遭到了無情拒絕。
當時紀燎想,這一定是個很冷漠的人。
“小個子”被拒絕后,不死心纏了那人一會兒,纏著問自己究竟有沒有這么一丁點兒可能得到了答案,沒有。
當時紀燎想,這人不是很冷漠,是特別非常極其冷漠,似乎那人的字典里就沒有‘委婉’二字。
可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那人卻在‘小個子’離去后,敏銳發現了躲在角落里難受崩潰不安的自己,到他身旁坐下,試圖給予他溫暖的鼓勵和安慰。
他覺得這個人有些矛盾。
當時周遭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對方長相或許由于是吊橋效應,他將那個人聲音牢牢記在了心里。
之后在榮譽墻上看見他照片,以及那天在宴會廳跟他貼臉打了一架,紀燎腦子里對于聲音的記憶還是沒有被喚起。
直至那天在刑偵辦公室,聽見晏存說自己‘不會喜歡任何人的時候’,他腦子里那根弦倏地崩斷了或許是由于記憶模糊,他潛意識將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兩個聲音在他腦內詭異重合到了一起。
于是他下定決心問了一句:“你當初有沒有在那個湖邊,拒絕過什么人?”
晏存聞言一愣,絲毫沒察覺到對方復雜彎繞的心理活動,問了句:“湖?什么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