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傻,他想起先前幾次案件提到的‘燭影’和‘草芥’,可他害怕,害怕的同時也不愿意去相信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恐懼。
一切都像是殘陽暮火,都照應了那枚金屬牌子,一切都燃燒殆盡只剩下了余暉,或許是他姑姑,或許是他自己。
幾天未眠,他喉嚨有些發哽,眼眶早已布滿了紅血絲,如今嘶啞過分的聲音不足以支撐讓他多說一句話。
他放下手機想要掛斷。
“回來吧。”
慎臨動作怔在原地,聽見聲音自聽筒中傳出,呼吸一頓。
“明天回來吧。”晏存說。
他話語里沒有命令也沒有提議的意思,好似什么沒有察覺一般,語氣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似乎只是平平淡淡說了一句:“太累了,工作堆太多了,干不完了,人手實在不夠。”
慎臨怔住:“……”
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張了張口,動作發顫半天沒發出一點聲音來。
“人家小紀都當上特勤磚員了。”晏存嘆了口氣,故作幽怨瞅了紀燎一眼,“他現在可飄了,想搶你工作呢,馬上還得搶我的隊長當了。”
“……”方才還在嚴嚴肅肅想辦法哄人,紀燎都沒敢發出聲音,如今實在有被這么一瞅給可愛到,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慎臨怔怔聽完,心底的脆弱一下給撩起來了,眼眶還濕,卻也忍不住被逗得“噗嗤”笑了一聲,鼻尖抽了抽。
他也不顧聲音啞不啞了,干脆也帶點兒哭腔說了一句:“隊長你……怎么……怎么這么小心眼啊?”
晏存:“???”
“小氣……給人當當隊長怎么了?”慎臨抬手抹了把眼淚,有點狼狽,又哭又笑說了句,“天天……天天都讓你們管……我也……我也一直想當一天隊長管管你們來著……”
“……”晏存氣笑了,“你明天喝西北風去吧。”
慎臨抽抽噎噎說了句“我知道了”,忍不住又笑了好一會兒,心下五味雜陳,好半天又說不出話來了。
有些話只能點到為止,說到這里也就差不多了,多說估計得起反作用了。
叮囑他早點兒回去休息后,掛斷電話,兩人一塊兒往前行幾步,在樹后邊一躲,小心暗中觀察了一會兒慎臨。
一切難就難在如何‘跟自己和解’。
或許甚至還得自己糾結好一陣子,或許一時半會兒還沒法走出來,可他們一直以來也沒有太擔心。
他們看見慎臨小心從口袋里翻了翻,將那枚‘暮火’的金屬牌子拍下來,發送到了他們支隊小群,神神秘秘發了一句“明早八點,重大線索,先到先得,過時不候”,發完之后怔怔盯了會兒這個牌子。
他或許性格有缺陷,或許有時候總容易擰巴,但至少他作為一名刑警是稱職的,一直以來他也都守住了自己的底線。
他以往不夠自信,不相信自己,如今還是稍微有點認可自己,抱有一點希望,不愿意自己真像這枚牌子一樣成為‘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