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呼吸頓住,遲疑了會兒,想起方語山剛剛說的‘紀誠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不等他開口問,方語山嘆了口氣,非常自然地替他答疑解惑:“估計之前你也聽說過,你父親去世沒多久,昭元集團立馬宣布破產,紀誠也很快建立了他誠豐集團……要說其中沒有什么端倪么,我是不信的。”
“……”晏存點點頭應了一聲,對于父輩之間的恩怨不感興趣,想了會兒,想起先前方語山說的事兒,轉移話題問了句,“所以你之前說的,我父親優柔寡斷背叛了你,想要說服你……是什么意思?”
“這個么……這個其實沒什么,”方語山出神地說,“你們果然是親父子啊……他和你想法差不多,太天真,認為法律總能夠進步,認為這個世界上總有正義……只不過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必須走上這條路,我想要以別的方式去對抗他們,可他認為我沒有必要一直跟自己的過去計較,他說我有了大好前程,不如就這么遠離那些令我痛苦的東西。”
“他是蜜罐里泡著長大的孩子,他不能理解我為什么對于過去這么執著,他總是勸我向前看,我努力過了,我沒法兒向前看。”
“可他沒有做錯!”晏存倏地有點兒失控,反應過來,將情緒壓了回去,“你、你為什么……他……”
“嗯……”方語山輕呼了一口氣,“說實話吧,其實我一直以為……我是個不會后悔的人。”
他聲音有點兒發啞:“我做每件事兒都會斟酌很久,無論做什么事兒都必須得在‘不會后悔’的前提下才會去做,我是個很自負的人……但我老實告訴你,對于你父親這件事兒,我很后悔。”
“你……”
“這事兒太過久遠了,我記不清了,”方語山失神片晌,“非要說我妻子孩子的死和你父親有關……比較牽強,他什么也沒做,只是兜兜轉轉蝴蝶效應之下發生了這事兒,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吧。”
他苦笑一聲:“只有這事兒,我真的后悔了,或許我收養你也不僅僅是因為你和我性格像吧……可能還因為我想要贖罪。”
方語山嘆了口氣,閉上了眼,不愿意再多說什么。
從審訊室出來后,晏存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別說松口氣了,反倒多了口氣卡在嗓子里。
好巧不巧,紀燎剛好到達市局,倆人非常同步,一個人前腳剛進到辦公桌前坐下,另一個人后腳推門進來。
倆人無聲對視了會兒,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秒慎臨也推門進了辦公室。
“我剛剛讓人去方思鶴住處找過了,家里的管家以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車子以及手機的gps定位也查過了,沒找到人,”慎臨說,“剛剛江隊申請發布了a級通緝令,現在上邊正動用內部系統網絡完成架網布控,一會兒有消息會通知我們。”
“知道了,”晏存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同時移動鼠標打開u盤里的那個網址,說了句,“地址發你手機上了,去之前那個梁婉儀住處找找,先將梁婉儀給帶回來。”
“行,我馬上去。”慎臨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辦公室,順手合上了門。
于是屋里再次余他們二人。
紀燎還站門前沒動,半天沒有說話,糾結了會兒,這才小步小步行到他桌前。
“……”晏存也沒多說什么,仔細盯了會兒網頁上的文字,似是發現了點兒端倪,匆匆起身,和紀燎說了句,“你在這待會兒,我先回審訊室問他點事兒。”
“……”紀燎低了低眸,估計也察覺出他知道了什么,應了聲“好”。
倆人擦肩而過,也沒再多說什么。
記不清是今天第幾次回到審訊室,一進門他都沒打算坐下,開門見山問了句:“為什么方思鶴的犯罪記錄這么全面,梁婉儀的只有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