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子彈擦著他的帽子飛了過去,鉆了個洞。
“你搞錘子!站起來給人當靶子啊!”高遠踹了他一腳,把槍舉過頭頂朝著山下開了一槍。
宋長河彎腰撿起帽子,手微微顫抖,驚出了一身冷汗,但神情依然難掩興奮。
這是他第一回打中鬼子,子彈從腦門穿過去,肯定死透了。
貼著戰壕往旁邊挪了幾步,他小心翼翼往上湊,快速瞄準后開槍,但這一槍就沒有打準,打在了坦克上,擦出了點火星。
鬼子的火力很猛,天上飛機丟炸彈,地上又有坦克和炮兵洗地,打的他們抬不起頭來。
而且鬼子的槍法確實準,幾個機槍手相繼被斷掉。
火力上完全被壓制。
“我們班要守住這個缺缺!守住三天才會有援兵,死都不能退!”高遠怒吼道。
話音剛落,天上三架飛機飛過,投下三顆炸彈。
“臥倒!”謝鴻拉著身旁的宋長河撲倒在地。
其中一顆炸彈剛好落在了他們的戰壕里。
泥土混著血肉高高揚起,腦子嗡嗡的,耳邊全是雜音。
周硯蹲在戰壕上,眼前也滿是塵土,睜著眼睛向戰壕里看去。
“書宇!書宇!”趙輝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恐懼和悲愴。
煙塵散去。
萬書宇倒在血泊之中,腰腹部被炸斷了,下半身已經沒了。
“書宇!”宋長河連滾帶爬沖過去,眼眶通紅。
萬書宇顫抖著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包,嘴里吐著血沫,含糊不清道:“信……信……”
“信我給你寄回去……書宇……”宋長河翻開包,把染血的筆記本拿了出來。
萬書宇嘴角微微揚起,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小鬼子,老子日你媽!”
路飛楊端起一把機槍,站起來沖著山下一通連射。阿
“我干你娘!老子跟你們拼了!”趙輝也是拿著步槍沖著鬼子拼命開槍。
宋長河伸手把萬書宇的眼睛合上,把筆記本貼身放在胸口,也是紅著眼睛端起槍向著鬼子射擊,一槍把坦克上的機槍手給打了下來。
周硯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萬書宇,腦子也是嗡嗡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那個愛跟在師兄們身后的小師弟,那個愛看書的少年,那個說要等仗打完回去開學堂當教書先生,溫潤如玉的青年。
昨天還在給川軍兄弟寫家信的萬書宇,就這樣沒了。
他躺在血泊之中,一如陣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青年,他們穿著破爛的軍裝,腳上穿著草鞋,面容稚嫩。
戰斗持續了三天。
鬼子兩次攻上陣地,開始拼刺刀。
宋長河與謝鴻眾師兄弟,端著長槍拼刺刀,靠著多年磨練的槍法,硬是守住了他們這個缺口。
一個營的兄弟,等到增援的時候,只剩下不到百人。
謝鴻和高遠負傷被抬走。
“長河,把書宇埋了。”謝鴻肩膀上中了一槍,在擔架上拉著宋長河的手,紅著眼睛說道。
“大師兄,我會的。”宋長河鄭重點頭。
“長河,你槍法準,一定要帶二師兄和輝子活下來。”高遠的肚子被阿彈片劃破,解了手槍和一袋子彈遞給宋長河,語氣沉重道。
“好。”宋長河接過東西。
不敢出戰壕,路飛楊在戰壕里挖了個坑,把萬書宇和幾個同戰壕的戰友給埋了。
“小師弟才二十歲,我還跟師娘說要好好照看他,他怎么就這樣走了呢,我應該護著他的……”路飛楊蹲在戰壕里抹眼淚,臉上滿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