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轉過頭去,不吭聲了。
“他什么意思?”若萍猛地轉過頭。
“他聽不見。”張述桐幫忙翻譯道。
“哈?”
“完整地說,是在凹人設,他覺得以他現在的打扮不應該聽見。”
清逸是深度中二病,附加中度文青。
書永遠不離手,你可以從他手里看見時下流行的雜志、單行本老漫畫、精裝實體書,平時癱著一張臉不愛說話,其實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張述桐一直覺得,有對方珠玉在前,高冷這個詞怎么也安不到自己身上。
八年后看他的朋友圈,好像在一家大企業當部門負責人,妥妥的精英理工男一枚;
有時候會發些照片,但很難稱得上風景照,而是站在數十層高的寫字樓里、對著落地窗按下快門,大城市的夜晚很熱鬧,行人如螻蟻,穿梭的車輛像是一條流動的彩帶。
少數時候會看見他發張公司的聚餐合影,年輕姑娘們總會往他身邊湊,但燈紅酒綠下同樣是張不茍言笑的臉。
他還養了條金毛,偶爾抱著金毛來張自拍,只有這個時候,那張萬年不化的臉上才會罕見地扯出一絲笑容。
更多的則是摘抄一些很深刻很有哲理的金句,并附上“最近在看的某本書,很推薦”,張述桐不吃他安利,每次光點個贊,他則回個微笑,就是微信表情包里特像陰陽怪氣的那一個。
他們的聯系就這樣保持了這么多年沒斷,但從沒聊過天,只限于朋友圈,兩人的互動像高手過招、點到為止,是有點默契在。
某種意義上講,八年前也是這樣。
“今天看的哪本?”張述桐走到死黨身旁,看著他手里的書問。
“《首無·作祟之物》,去年剛出版的,本格推理。”
其實不用解釋這么多,反正他也沒聽說過,耳熟能詳的推理作品一個是柯南,另一個是福爾摩斯。
但不妨礙張述桐伸出大拇指:
“酷。”
夜色下,對方也回以大拇指。
“但這么黑你真的能看清上面的字嗎?”
“……說實話,看不見。”
“我服了,”若萍扶額嘆息,“果然是中二病。”
清逸頓時回頭怒視,書也不看了。
看,這就是中二病了,最大的弱點便是這三個字本身。
水邊已經擺好了四個板凳,張述桐率先坐下去,看著他們兩個吵吵鬧鬧:
若萍受不了,把他耳罩薅走了;清逸就無奈地跟她講條件,若萍笑得像大魔王,說行,那你幫我打五關憤怒的小鳥……過了好一會才消停下來;
兩人分別坐在張述桐兩邊,清逸把魚竿遞給他,讓他先幫著釣,自己則和綠色豬頭奮戰;
張述桐剛想問有沒有水喝,若萍突然靠過來,說剛才要不是你我早就打過那關了,別忘了你也欠我五關;
他則鼓勵道你明天回班里也這樣碰瓷,保準一關都不用打,手機拿回來就能把游戲卸載;
然后若萍就怒了,伸出魔爪,張述桐沒能躲過,頭發被她揉亂了。
她最喜歡揉他們幾個的頭發,而自己又覺得男人的發型很重要,軟肋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也不愛釣魚,就撐著臉看幾個男生釣,在旁邊當裁判,有時候張述桐覺得真是為難她了,成天跟幾個男孩子在一起瘋。
但若萍是花癡,有次問她這個問題,她掩著嘴笑笑說,看你和清逸長得帥唄,此時唯有聳聳肩膀,不知道怎么接話。
接著又聽她問:
“你剛剛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