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算什么正經活,”女人嫌棄地努努嘴,“喏,就在那家商場。”
“那家商場”自然是顧秋綿家的。
張述桐捕捉到關鍵詞:
“是嗎,我正好剛從那里回來。”
“你們學生現在都喜歡去那里了,哪邊熱鬧往那邊跑。”
“也不會,這不專門繞路來買奶茶,”張述桐強忍著惡寒微笑,“還是阿姨家的奶茶好喝,商場里可買不到。”
反正他光挑好話說,女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商場有啥好的,我給你說那里面賣的東西和咱們街上的一模一樣,就像那些衣服,同一個地方進的貨,結果一掛上架子就立馬貴了幾十塊錢,昧良心的生意。
一聊起商場,對方果然也不笑了,沒多少好語氣。
張述桐知道機會來了,便隨口問起有沒有聽說昨晚發生的事——反正瞞不了多久便會傳開。
女人聞言嘆了口氣,語氣倒是有些復雜,說這事傳的還挺快,但你不知道吧,那幾個人就是我們商業街上的,被警察抓了,大家都不喜歡顧老板家是不假,但做這種事是有點過了。
神情不似作偽。
張述桐仔細觀察了片刻,看來女人屬于第二派。
和湖魚館的老板差不多,討厭,但不至于撕破臉。
老實說,到了這里,基本可以把奶茶店排除了,總不能說兇手不去復仇,還專門跑去商場給顧父打工,這在極端派眼里和投降無異。
但張述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目標,為求保險,還是做了最后的確認:
“那叔叔怎么還去商場上班?”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勸他好幾次了,去哪不能討口飯吃,偏偏要跑那里去,天天看人家臉色不嫌晦氣。但他不聽有什么辦法。”
女人正加著珍珠,說完把鐵質的勺子往臺面上一扔,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叔叔不煩顧家的人?”張述桐“詫異”道。
“咋不煩,他都快罵到天上去了,尤其是喝了點酒,保準罵個狗血噴頭,帶著我兒子也跟著罵,我跟他說別跟你爸學,他也不聽。”
女人一叉腰,嘴里罵罵咧咧:
“混賬玩意兒,既然管不了就隨他去了。”
好像每個中年婦女都會習慣性地罵自家孩子幾句,自家老娘倒算個另類。
但女人嘴上這樣說著,卻不見得多當回事,好像罵顧家幾句是上天賦予的權力,不罵才不正常,不動手就算他們心胸寬廣了
這讓張述桐想起了李藝鵬,孩子在這種環境里長大,很難說不會受影響。
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一個了,女人的丈夫,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六缺一的幕后黑手?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似乎都有點強行。
張述桐持悲觀態度。
除非男人去商場“上班”是騙了家里人,然后干別的去了。
但還是解釋不了他為什么去商場上班,總不能由此推定他心懷不軌。
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原時空的兇手,因為縱火案提前發生,怕被抓到,所以臨時取消了這周末的行動。
但就像之前跟清逸說的那樣,他們能力有限,如果去揣摩兇手的情況,可能性實在太多了;
被殺雞儆猴了有可能取消行動、早上多喝口涼水拉肚子也有可能取消行動、對方今天根本沒想動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去揣摩“可能性”沒有任何意義。
而是用逆向思維——
不管存在多少種可能,張述桐要做的就是把它們剔除干凈,只留下一個:
那就是兇手一定會在今天、12月8日的周六動手。
也許是先畫靶再射箭,可沒有這個靶子,就難以展開任何調查。
否則只能原地踏步罷了。
他心里姑且有了數,有些頭疼,已經拿出手機做好了接著和若萍對店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