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空間里,張述桐沉默地接過照片。
那是他們的初中畢業照,頭頂掛著2012屆英才中學畢業生的橫幅;
老宋搬了張凳子坐在前排的最中間,他是班主任,大大咧咧地岔開腿。
自己則在第四排右邊,死黨們都圍在旁邊,杜康擺了個很夸張的pose,清逸常年癱著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若萍就在自己和清逸后面,給他倆一人比了個兔耳,正巧被自己發現了,正回頭翻了個白眼,這一幕就被照相機抓拍下來。
他又看見路青憐了,站在最后,一如既往、面無表情,但總歸是少女模樣,或者說好歹是張彩色的照片……這張照片時隔八年被他拿在手上,其實這里面的一張張面孔才是他最熟悉的樣子。
這張照片的表面已經發黏了,老宋骨子里依然是當年那個糙漢子,記憶也黏稠如水,張述桐就仰在副駕駛位上一直盯著它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一點點變黑,他聽到車窗外的人聲,原來是老宋攬著若萍和杜康的肩膀過來。
他笑著說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守在殯儀館干嘛,趁天沒黑抓緊跑去吃頓飯,從前明明要好得天天黏在一起,快能穿一條褲子了,這么多年不見,有什么看對方不爽的就都說出來,一醉方休嘛。
然后若萍就嘆了口氣,仿佛變回了當年那個風風火火的小女生、因為受不了他們三個男生成天頭疼,她打開車門,杜康這時候還有些不情愿,被若萍瞪了一眼:
“你怎么比我還扭捏?”
杜康就臭著臉進了后排,他特意給老宋讓了座,從前是班主任開著那輛福克斯小車帶著他們四個亂逛,大家聞著煙味擠在一起,現在卻反過來了。
可宋南山卻說我就不去了,省得有老師在你們放不開,今天晚上別管是哭也好笑也好打也好罵也好,都開心點啊。
三個人最終上了車,若萍也變成一個瀟灑的司機了,她開著suv駛入環湖路,窗外的風景迅速后退,她從后視鏡里看了眼杜康,打破沉默:
“去你那兒?”
“我館子這幾天歇業了。”杜康嘟囔道,“老地方吧。”
若萍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大家都知道老地方說的是什么,張述桐和若萍說了一聲,降下一點車窗,路的外側就是湖面,他吹著風,仿佛看到岸邊坐著四個正在釣魚的少年人的背影。
車子駛入城區,小島上的私家車也多了起來,城區相比八年前要繁華一點了,但只有一點而已,他們三個對這條路再熟悉不過,看若萍七拐八拐地抄了條近路,有時拿不準就問杜康一嘴,最終車子在商業街入口放慢速度,今天確實沒多少人,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
車子能開進去,suv最后在“家南湖魚館”門口停下。
張述桐解開安全帶,他下了車子,打量著周圍的店鋪,這條街和以前差不多,多是兩層高的門面房,街上的店鋪卻基本換了個遍。
和班主任一頭扎進雨里、尋找面包車的那個夜晚還歷歷在目,可現在他再也找不到那家賣圍巾的衣帽店了。
“知足吧城里人,你還想多上檔次?這家湖魚館沒倒閉就不錯了。”若萍看著他遲遲不進去,便刺了一句,帶著杜康去里面點菜了。
可聽到她的話,張述桐的心臟卻猛地抽搐一下。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從回溯后感到的那股若隱若現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為什么這條商業街……
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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