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重新獲得了同一個能力。
以及重新來過的可能。
所以在若萍嘴里,就在那個暑假,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終于再次拿到了回溯的能力,然后欺騙了所有人,把路青憐留在了那座島上。
從這里開始,整整八年時間,他將身邊的人作為棋子,這個冷血的混蛋都是為了賭一個可能——
他還能在2020年12月12日的今夜,重返八年前!
八點出頭的時候,張述桐回到了名為“禁區”的水域。
如果說回溯的機制是“如果身邊發生了不好的事,就會回到事情發生前的關鍵節點”,那么,他能夠賭的,就是在這里再次被“兇手”殺死。
張述桐已經沒有后路可言了。
挽救自己的人生、挽救與死黨們的關系、挽救兩名死去的少女,唯有如此,才有機會將這條最糟糕的時間線逆轉。
這時手機響了,他看著聯系人的名字有些出神,最后按下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一個平靜的男聲:
“你現在應該在島上吧。”
二十四歲的孟清逸問道。
“我在,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剛下班。”他的聲音同樣冷淡,“只是你曾經讓我在今晚通知你一聲,‘九點之前到達禁區’,別忘了。”
“我知道,多謝。”
對方隨即掛了電話。
張述桐便收起手機,慢慢在岸邊蹲下身子,今晚沒有月光,打開閃光燈,湖面慘白一片,聽不到蛙蟲的叫,只能聞到淤泥散發的腥臭。
張述桐就這樣蹲在湖邊,一直等夜風把身體吹得發僵。
湖邊的葦草簌簌作響,他突然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時候一天以來聽到的、許許多多的話語在他耳邊浮現:
“節哀。”
“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張述桐,我看你一點都沒感覺啊?還節哀,你……”
“張述桐,你這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冷血啊。”
“你甩了青憐連半年都沒有,翻臉不認人就算了,扭頭又和別人在一起了,你現在有臉問我怎么了?”
“你說這件事不用我們插手,已經想好辦法了,但等快開學了我們才知道,其實那就是在撒謊,你把所有人都騙了!”
“但你當時為什么要騙我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青憐她一輩子、從出生到離世,連這座小島都沒有出過,一輩子都在那座廟里待著!”
“你要是這么在意她為什么這八年時間都不去她墓前看看?”
“現在你再告訴我,你怎么有臉跟我說節哀的?”
“述桐,這么狼狽可不像你啊。”
“你是老師最驕傲的學生。”
“去哪?”
“老地方。”
“你請客我請客,別吵吵……
“我就說吧,我這些年沒少來過,什么好吃什么難吃門清。”
“沒人知道是誰。”
“原來這么多年你還沒放棄找到那個人啊,殺害顧秋綿的兇手。”
“……是,你聰明,我們傻,但你把我們當什么了?你剛才在殯儀館看到他有一點難過的意思嗎?”
“我就是想要一個解釋!為什么他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