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辦公室門口,然而還是沒人。
那她到底去哪了?
張述桐幾乎條件反射般地有了答案——
圖書館。
可想到這里他看向窗外,外面雪花紛飛,真的假的,她就這樣頂著雪出去了,可她今天不是不能著涼嗎?
但隨后張述桐不再懷疑、而是確信,因為他真的從操場上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連圍巾也忘了戴。
“怎么回事?”清逸這時候突然從背后冒頭。
“幫我請個假,這節課有事。”
“你又把顧秋綿惹了?”
張述桐也沒空問他是怎么知道的:
“純屬意外。”
只是丟下一句話,他快步下了樓梯。
一步兩步五步六步……等到了教學樓大廳、尚未出門,周圍的溫度驟降。
他下意識緊了緊外套,剛一出去,一陣寒風就突然封住他的五官。
張述桐擦去額角的雪花,加快腳步。
天氣真的冷,連呼吸都要放輕,否則有種缺氧的窒息感,冷到他要把手抄進兜里,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握著那只紅色保溫杯,張述桐有些無奈,早知道把它丟給清逸的,現在想抄個兜都做不到,因為杯子塞不進去。
然而等發現時為時已晚。
就像早知道顧秋綿會聽到,他一定會把李藝鵬領上天臺,但誰能料到她正好過來接水,他明白后悔是最沒用的事,可等到一頭鉆進漫天的風雪里,心中依然生出些許煩躁。
張述桐跑起來,他腿長,很快跟上前方一連串腳印,那串腳印一直延伸到圖書館門口,他便跟著腳印進了門,也顧不得擦去頭發上的雪花,他下意識喘著氣,白氣從口中呼出,隨后消散。
這座圖書館不愧是大小姐家捐的,盡管面積不大,但這里每個書柜都是深棕色的實木打造、每張桌子都擺著一盆精心照料的盆栽,綠蘿茂盛的枝葉蔓延,仿佛在這片寒冷的風雪中蔓延出一個小小的春天。
室內沒有開燈,雖然一年四季沒多少人來,雖然現在連個值班的老師都見不到,可圖書館依然24小時供應著暖風。
暖風不是自暖氣片上升騰,而是空調,一臺老式的大匹數柜機嗡嗡地發出噪音,它制造的暖風一直吹到張述桐的睫毛,上面殘留的雪水更加冰涼了,讓他用力眨了眨眼。
顧秋綿就坐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
她將頭埋在臂彎中,默默背對著自己。
張述桐拉了張椅子坐到她對面,說我有話要說。
說著他已經把手機掏出來,解開鎖屏,正待按下錄音機的播放鍵,卻發現顧秋綿頭也不抬。
這就是他平時抓兇手的流程了,懶得廢話,直接丟出證據,一個不夠再來一個,到對方束手就擒為止;
可這招對顧秋綿不起作用,讓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顧秋綿不是兇手,現實也不是電視機里的柯南。
這讓他停下手指,張述桐看到顧秋綿頭發上的雪水,她也不知道擦,豆粒大的水珠沿著發梢,一點點匯聚在桌子上。
他暗罵自己一句太心急了,應該先說聲道歉才對,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的過錯兩人才沒在教室里上課、大冷的天橫穿被積雪覆蓋的校園,他真的不想看到這種局面,可事實上,這確實是他促成的。
“抱歉。”于是張述桐試探了一句。
但顧秋綿還是不抬頭。
張述桐便啞口無言了,歸根結底他猜不透這個女孩的心思,平時她開心的時候還好,無非瞪眼,可如今這樣埋著頭一言不發,張述桐就無從下手了。
他這才想起手里還拿著那個保溫杯,便把杯子推到顧秋綿臉前,說我看剛剛了一眼,底下磕了一個小坑,要不我再給你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