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的表情像一個吃到美味甜品的小女生,意猶未盡,雖然在小島上、在2012年的如今,冬天的水果還沒有多么泛濫,可那只是一個蘋果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反倒讓人輕松,一個孤言寡欲的女孩子,張述桐不介意請她吃一個月的蘋果,可她不是,便只剩沉默。
這時老媽在廚房喊他,張述桐過去,女人關上廚房的門:
“你們還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們裝點?”
張述桐只能強調,他不是去野炊。
“那中午怎么吃飯?”
“再說吧。”他心不在焉地答道,能安全回來就不錯,先不要考慮吃飯的事了。
“你和小路平時關系怎么樣?”
換做旁人說這種話張述桐早當聽不見了,但這是老媽,他必須耐著性子解釋一句普通同學而已。
“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覺你挺怕她的,”
老媽咯咯笑道:
“我聽說現在有的小男生,為了追女孩子什么事都聽人家的,別人一瞪眼就嚇得不敢吱聲,桐桐你背地里不會也這樣吧?”
老媽的話實在沒營養,他本想出去的,想了想又停下:
“媽,你碰到路青憐的時候,她一直站在校門口?”
“是啊。”
那就更不是巧合了。
如果發現學校停課,她會直接回山上的。
出了學校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山上,一條去往市區,如果她直接回山上,老媽不會碰到她。
張述桐出了廚房,再看路青憐,她已經起身穿好了那身青袍。
張述桐注意到她的頭發沒有扎成高馬尾,他甚至有種猜測,頭發的樣式決定了她當前的立場。學生還是廟祝。
他們三人在樓上待了不到十分鐘又上了車,張述桐系好安全帶,從后視鏡望了路青憐一眼,車子開動,她又在扭著頭看窗外的景色。蕭瑟的風光映在她的眼中,好像每一幕都是新鮮的畫面。
路青憐對他要去山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連常人的好奇心也失去了。
因為正常人總該問一句你為什么要去,或者你過去干什么,可她像早有預料似的。
沒人主動說,也沒人主動回答,這種氣氛很詭異,除了老媽被蒙在鼓里,剩下的兩個人各懷鬼胎,偏偏表現出的氛圍就像家長拉著孩子去哪里玩,把他們送往某個地點。
張述桐做好了去往那里的準備。
這次出門他穿得嚴嚴實實,腳下是一雙登山靴,上身是牛仔外套和黑色圍巾,衣兜里還裝著手套,這些年攢下的裝備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拿出手機,給清逸發了條短信:
“路青憐現在就在我旁邊。”
“?”
“先不要告訴他們倆,尤其是杜康。”
“你真的要來?”
他回了一個“嗯”,又打字道:
“但不要見面。”
“有把握?”
“不一定到那個份上。”
“你小心點。”
張述桐熄滅手機。
人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生物,一旦做好了某種決定,疑慮反而從心中飛走了。
于是他也撐著臉看窗外的景色,不清楚這幅景色對路青憐意味著什么。
青蛇。
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