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看著的也是這位巨獸。
這才是大妖·【青冥坊主】。
但是坊主仍舊用那美人身份開口,沒有說出剛剛自己感覺異樣,只是懶洋洋地道:“妾身講究的是個公平,他們付出了代價,那就讓他們走。”
“況且,那個男人……殺了會有麻煩的。”
麻煩?
織娘三姑奶奶的干兒子祝子澄揚了揚眉毛。
“說起來這個男人,他竟然愿意為了個陌生人,而付出這種代價?!”
青冥坊主道:“大抵是做了人生中最大的錯事,自暴自棄的時候,就只能做些好事,才能維持住自己的心境不崩潰,去安撫自己。”
“人總是這樣的。”
“至于什么錯事。”
青冥坊主伸出手一招——落在那里的手臂旁邊,還有一枚腰牌,被一層青光籠罩,飛到了青冥坊主的掌心,祂看著這腰牌,眸子凝重。
然后把這腰牌扔到那青年手中,道:“你自己看吧。”
祝子澄本來是不在意的,可是看了一眼,面色驟變:
“什么?!”
“他,他們……”
他緩緩抬起頭,道:“還以為只是隨便一個軍人,可是,他們……不是在香積寺北,近乎全軍覆沒了嗎?!會不會是搞錯了?”
青冥坊主淡淡道:“他來自長安。”
那腰牌很古樸了,一面寫著【安仁軍沈滄溟】幾個大字。
另一面則是一個威嚴的字。
【唐】
祝子澄道:“安仁軍,為大唐駐守邊關的那一支邊軍嗎?看來,最后的安仁軍,也有一批被裹挾到了安史叛軍里面,自以為是拯救大唐,卻和大唐的中央軍血戰。”
青冥坊主懶洋洋道:
“你是說,混了小半西域和回紇兵馬的大唐中央軍?”
祝子澄只是道:“他是安仁軍。”
“來自長安。”
“當真是在香積寺北,在那個戰場上活下來的?”
祝子澄反復確認腰牌:
“是安仁軍的騎將。”
“和吐蕃騎兵對射,三十八年不退的中原邊軍啊。”
青冥坊主拈起腰牌,低聲道:
“大唐最后的精銳么。”
她松開了腰牌,這青銅腰牌朝著下面落下來,落在妖族坊市的地面上,當的一聲輕響,唐字就這樣倒下在血泊臟污里面,泛起散開一圈一圈的漣漪。
【庚子,諸軍俱發;壬寅,至長安城西,陳于香積寺北澧水之東。李嗣業為前軍,郭子儀為中軍,王思禮為后軍。賊眾十萬,陳于其北…………】
【自午及酉,斬首六萬級,賊遂大潰。】
——————《資治通鑒·唐紀·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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