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周衍取出了老道士希微子給他的敕令之前,在周衍,開明,貓貓頭三個家伙,以化身之法離開了船只,只留下了個身影后,那船老大和吃了藥一樣,玩命地開船。
最后比起預計更早地靠岸,抵達閬中附近渡口。
船上乘客,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的,好在是沿途總算是沒出了什么事情,這才安下心來。
那兩個青城山的道士還打算和周衍打打招呼,徐芷蘭忽聽得外面傳來波濤洶涌,然后就是渡口處的陣陣驚呼聲音:“漲,漲潮了,漲潮了!!!”
“怎么會!”
“難道是水龍王震怒了?”
徐芷蘭,沈妃一起下了船,卻見那水流涌動,比起之前更洶涌,澎湃,過不得多久,就聽到了一陣嘶吼咆哮的聲音,這個時候,正是周衍和清淵君廝殺,破水而出。
那清淵君先被克制,又被封印鎖死,還吃了大日金烏,在種種劇痛掙扎刺激之下,早已癲狂,怒罵周衍,不過,清淵君和周衍交流的時候,皆是用的上古太古的語言,旁人聽不懂。
上古之語,音節變化比起當代的語言更加多,也更能表現出情感的復雜性,再加上是龍蛇之種的身軀發出的,本就多有三分的嘶鳴暗啞,有上古時代的瘋狂和不甘。
這聲音在群山回蕩而來,直能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膽戰,猶如人族見到山中猛虎咆哮的時候,會身軀僵硬,頭腦空白一樣,就在這渡口處,就已經有許多的人腳步踉蹌,甚至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芷蘭和沈妃都只是凡人,而不是玄官,本來就坐船坐了很久,在水波晃動之中有些暈眩感,聽到了上古異獸巴蛇之主的咆哮和憤怒,腳步一軟,險些就坐倒在地。
徐芷蘭攙扶起沈妃,卻聽得了那邊傳來一陣陣哭泣的聲音,打眼看去,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娃娃坐在那里,哭得正傷心,周圍都是受驚奔跑的人,人一慌亂起來的時候,就容易出現踩踏之事。
徐芷蘭見過了自己出生地的荒唐,對于孩子有憐憫之心,連忙過去將那孩子抱起來,正要走,卻忽然聽到一陣陣驚呼,原來水勢已起!
那清淵君,身軀無比龐大,其本身的存在,甚至于可以認為是嘉陵江某一段峽谷江流的具現,臨死憤怒反擊,水勢大漲!
這里又是渡口,那波濤浪潮炸開,朝著這平地砸過來。
一艘不知幾千上萬斤重的大船就打橫朝著這眾人砸來了,氣勢狠厲猛烈的很,徐芷蘭下意識抱住那孩子,猛地低頭,沈妃擋在她們前面。
卻在此刻,傳來一陣流光。
嘩啦——
一道明亮劍光從天而,硬生生就將這一艘大船,當中間斬斷開來,那劍氣泛寒,令水流都結了冰,大船斷裂的船身,朝著兩側滑動開來,仍舊危險,忽而有畫卷展開的聲音。
一卷畫卷就在前方鋪展,那船只撞過來的時候,沈妃下意識緊閉雙眼,沒有看到,這些被水潮掀起來的雜物撞在虛空,泛起漣漪。
在這百姓和洶涌的浪潮之中,似乎有了一幅畫。
在某個瞬間,這些高速飛出,極為危險的雜物卻仿佛入了畫,成為了凝滯的,靜態的筆墨痕跡,雖然,這一副玄妙的畫轉瞬就破碎開來,成為純粹的法力漣漪,但是這些飛濺而來危險,也被抹去了。
沈妃緩緩抬起頭,看到了那劍光凝聚,化作了一柄長劍,被身穿清雅服飾的女子收入了有著仙鶴沖云霄的劍鞘之中,那女子劍眉星目,自有一股郎朗銳氣。
而畫卷一卷,卻被一個少女收起。
那少女穿一身道門弟子打扮,木簪束發,背著包囊,腰間掛著一柄匕首,個子的,但是,竟然膽敢在水波激蕩之前,強行運轉畫師玄官的手段,攔截這危險,可見膽魄很大。
沈妃看到她背影的時候,剎那身軀凝固。
聽到那少女松了口氣,道:“幸虧周衍他讓我們先趕來,要不然,真的會有危險呢,不過,也幸虧李姐姐來幫我——”
那抱著劍的女子嗓音溫柔:“也是碧痕她在樓觀道閉關,要不然的話,以她的身法,會比我更快,她本就有道門根骨,在織娘妖魔死去之后,放下過去,應該也可以更進一步了。”
沈妃的眸子劇烈顫動,她嘴唇抖了抖,道:
“……云兒?”
李知微的身影頓了頓。
然后肩膀抖了抖,深深呼吸,轉過身來的時候,少女露出一個大大的,安心的微笑,雖然是在微笑,可是眼角的眼淚卻還是大滴大滴下來。
嘴唇先是勾了勾,然后還是瞥下來:
“阿娘!”
李知微撲到了沈妃懷中,沒有了往日的勇敢和膽量,把頭臉埋在娘親的懷里,就這樣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