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沉默不語。
這個世上有遠見的人不止他云策一個,知道未雨綢繆的人也并非只有他云策一人,如多年下來,他們雖然沒有開發出多少科技出來,可是呢,他們的腦子跟云策一樣的聰明。
他在鬼王山殺了兩千個鬼子精銳,真正看重這件事的人只有親臨戰場的秦術他們,至于旁人,在漫長的千年攻防戰中,殺死兩千個鬼子的戰功多如牛毛,不值得大書特書,寫多了,會讓大漢露出皮袍下的小來。
鬼方眾因為鬼王山坍塌的事情,認為自己遭受了天罰,需要回到高原上反思,等他們找到犯錯的人,然后殺掉,估計,他們的反思也就完成了。
趁著荒原上沒有鬼子,曹錕給云策留下了不少物資,就帶著好多空車回丘壑州了。
云策的皮膚慢慢的恢復了,白天被太陽曬,晚上被社火烤,睡覺前再涂抹一遍彭憎牌生長液,到了第五天的時候,他的皮膚就恢復了,只是燎泡處發紅,沒有燎泡的地方發白,真個人弄得跟斑點狗似的。
棗紅馬就沒有這個擔憂,它喜歡自己新長出來的紅毛,全身都覆蓋上一層漂亮柔軟的新毛之后,連固有的野性也似乎消失了不少,偶爾會離開營地去戈壁上溜達,只是鬼王山附近,它是再也不去了。
云策的傷已經好了,隊伍中的傷員該好的也好的差不多了,至于沒辦法好起來的,云策也沒有斷肢重生術,幫不了他們。
第七天,就在云策準備帶人返回井口關的時候,鐵圍關的使者來了。
還以為來的一定是一個驕傲的人,沒想到,來的是一個雙眼滿是焦灼的中年軍官薛沃,一見到云策,就急匆匆的道:“你這樣的年輕人,在哪里都能建功立業,還是趕緊離開鐵圍關吧。”
何清芳聞言,雙目泛紅,哽咽道:“我們殺了兩千多鬼子精銳,三百好漢喪命疆場,將軍也幾乎命喪火場,我們錯在何處,身為漢人,要把我們驅逐出鐵圍關?”
薛沃低頭沉默片刻,才艱難的開口道:“鐵圍關不信任外人,這一點你們應該體會到了,你們總覺得鐵圍關不近人情,卻不知鐵圍關也有鐵圍關的難處。
千年以來,戰死在鐵圍關下的漢家兒郎,哪一個不是鐵骨錚錚之輩,如今時不我予,我們不再主動出擊,去招惹鬼方眾,就是希望鐵圍關能夠多堅持一陣子,等待我大漢重新崛起之時。”
云策道:“如此說來,鐵圍關的頹勢你們也是知道的嘍?”
薛沃艱難的笑一下道:“鬼方眾也很清楚。”
云策道:“死守?”
薛沃點點頭道:“死守。”
“不考慮別的辦法?”
薛沃搖頭道:“千年以來,能想的辦法早就想過了,也曾經試驗過無數次,最終的結果都不太好。
雖然撤離,放棄鐵圍關,跟鬼方人在更靠近大漢的地方作戰,才是最好的辦法,可惜,多少年來,鐵圍關已經成了大漢人的念想,已經不能談及放棄了,因為,一旦放棄,大漢人的骨頭就斷了,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薛沃說的很是中肯,說的也一定是實話,任何微小的變化,比如云策這次殺了兩千三百個鬼子的微小變化,還不足以改善鐵圍關的大局。
背負圖騰的人的日子一定過的很苦,當理想變成包袱之后,前進的步伐一定會變得沉重而緩慢。
云策想起初見周承明的時候,他的臉上就永遠帶著一種郁悶之氣,整個人似乎永遠都沒有開心的時候。
那個時候,張敏說他在為鐵圍關擔心,擔心鐵圍關守不住,為了鐵圍關,周承明那樣的人都開始謀算貢賦了,就連沒有訓練好的騎兵也急匆匆的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