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通過這個儀式想象出,遠古的人王,面對自然大地的時候,是何等的強硬。
你能庇佑我,我尊敬你,你不能庇佑我,我自力更生。
云策在敲鼓,曹錕在敲鼓,所有前來的勛貴們都在敲鼓,鼓聲震天,每一個人都敲擊的很是認真,就算是最無賴的紈绔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敲錯一個鼓點。
婦人們排隊上山與太陽交接,孩童們涂白了面孔,頭上戴著各種樹枝制作的奇形怪狀的頭冠,小狗一樣的四肢著地在山腳下爬行,跳躍,時不時的站起身,捶打著小胸膛,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吶喊。
等走在最前面的娥姬,就要出現在那座已經開始冒出陽光的山巔上的時候,幾個強壯的漢子,就鼓起腮幫子,吹響了長長的號角。
“嗚嘟嘟——”
“嗚嘟嘟——”
平日里單獨吹這種足足有一丈長的號角的時候,聲音暗啞難聽,如今,混入鼓聲后,號角的聲音在鼓聲中隱約透出一股子難以言說的豪邁。
太陽似乎被娥姬裝在她高舉的木盤上,放出無限光芒,也就是在這一刻,太陽與社火融合為一。
云策敲鼓敲得更加起勁,曹錕早就顧不得自己濁世佳公子的形象,一邊胡亂的吼叫,一邊跳起來敲鼓,似乎要把所有的力量,希望都融匯道鼓聲里。
也就是在這一刻,一群只穿著褻褲跟鞋子的壯漢一邊跳,一邊砸著腰畔的腰鼓從黑暗的樹林里蹦跶出來,才離開樹林,陽光就落在他們身上,腰鼓的聲音原本不大,可是在這數百個漢子猛力沖砸下,鼓聲隱約可以與云策他們敲的大鼓分庭抗禮。
此時,天地間就只剩下鼓聲了。
直到太陽脫離了娥姬的祭盤,當娥姬再也沒有辦法將太陽裝在她的盤子上,就算是有一大群婦人趴在地上給她當腳墊也不成的時候,娥姬終于放過了太陽,任憑他越升越高。
完成祭祀任務的婦人們喜洋洋的從山上下來,就遇到了老大一群孩子的圍追堵截,他們的目標是婦人盤子里的祭品。
已經停止打鼓的曹錕遺憾的看著婦人盤子里寒酸的祭品,轉頭就對云策道:“社火祭當日,應該來一片云,下一點雨水的,云彩籠罩的范圍不超過十里,雨水落得要剛剛打濕地皮,這叫‘浥輕塵’。
可惜你家沒有社火,否則這將是代表這一年風調雨順的好兆頭。”
云策指著一片從小山背后涌出來的烏云道:“烏云來了,小雨也不會缺。”
曹錕抓抓后腦勺艱難的道:“這不可能。”
話音剛落,春日里的第一場雨水就從天空中絲絲縷縷的落下來,沒人躲雨,有嘴巴的都把嘴巴張的老大,希望能有更多的春雨落入嘴巴,好讓他這一年都無病無災,就算是曹錕也不例外。
雨水從落下到飛走,過程最多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確實如曹錕所說,地面剛剛被打濕,只是,云彩沒有在這里停留,一路撒著小雨,向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