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嘩”……
晉國皇宮內的一間書房里,站了大約七八個人,這些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個鐵青著臉看著一個老頭兒表情嚴肅的翻閱近期前線送來的各種報告。
少頃,這位老人將最后一卷戰報合上,然后閉目沉思了一會后,雙眼在打開的那一剎那,露出了一絲精光:“陛下,大事危矣。若我大晉稍有應對不當,涼州就會徹底丟了。”
“啊?!大司馬豈不是危言聳聽?”
“臣豈敢在這種事情上和陛下開玩笑。陛下,結合子初和玄沖的報告。蜀賊的戰略已經非常清晰,陛下請看……總而言之,蜀賊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至少要拿下隴西和涼州。為達此目的,這關子豐不惜以權臣之身,親自來充當誘餌和第一道防線。只為給姜伯約拿下隴西爭取時間。以老臣之見,上邽必不可保,廣魏郡是丟定了。只求胡玄沖還沒有蠢到不可救藥,知道派出一支部隊先去防守街亭。只是,那街亭已經三十多年沒有防務了,就算胡玄沖派人去了……”
街亭確實是極為重要的戰略節點。但問題在于自從三十多年前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深入隴西五郡以來,蜀漢后面的十幾次北伐從來沒有越過上邽一線。所以街亭的防務早就近似于零了。因此石苞才說,就算派人去守也未必守得住。
魏晉禪代才剛剛過了兩年,若是晉帝國這個新生的國家建立不到兩年就把隴西五郡和涼州那么大一塊地方給丟了,那這個國家本來就不怎么樣的聲望估計就要降到谷底了。所以聽完石苞的解釋,司馬炎也急了:“大司馬,現在應該如何應對?請大司馬不吝賜教,朕無有不從!”
現在態度端正了?早干嘛去了?我和陳休淵早就借著和嶠的嘴告訴過你,西線不可小看。篡位完成后就把我們派到西線去。結果呢?你始終都只信任你的親戚。
長吸了一口氣,石苞道:“陛下,現在戰局態勢極為惡劣。若臣所料不差的話,最多還有二十天,上邽陷落的報告就會進入洛陽。所以,我們要按照廣魏全郡丟失,街亭失守,隴西與關中的聯系被切斷來進行準備。”
“請大司馬接著講。”
“昔年葛賊第一次進犯,隴西五郡丟了三郡。前魏明皇帝做了什么,陛下也做什么就是了。”
魏明帝曹叡當年做了什么?御駕親征啊!直接率領洛陽全部中軍奔赴長安。做出一副如果張郃沒能拿下街亭,老子就算傾盡全國之后勤,繞道走隴山都要在隴西和諸葛亮死磕到底的樣子來。這樣的舉動,一下子就振奮了軍心民心,同時把剛剛有了點小心思的雍涼世家大族給徹底的穩住了。
可是,世易時移。曹叡當年可以這么做,司馬炎卻不大容易這么做。
首先是領導人本身膽氣的差距。曹魏五代皇帝,曹叡是里面最杰出的一位(曹操不是皇帝)。而司馬炎呢?好吧,就算把歷史本位面里西晉東晉所有司馬家的皇帝都算上,他也是不錯的。但司馬家的皇帝應該是歷代國祚超過一百年的大王朝里,平均綜合素質最低的了。總之,和曹叡比起來,他的軍略、膽量差遠了。聽到石苞御駕親征的建議,他本能的就不想去。
其次呢,曹叡那會兒,北方的少數民族比起這個時候弱得多。那時候也就鮮卑有個軻比能。可是同樣的,曹魏的北方戰線那時候有牽招、田豫。現在的晉國北方就一個衛灌。真要把洛陽最后的十萬中軍全都拉走,萬一北方有事怎么辦?
第三呢,曹叡的時候洛陽中央政府總體是能有效掌控全國的。曹丕雖說采納了陳群的九品中正制,世家大族開始抬頭。但也僅僅是開始抬頭。那時候的曹魏治下的實際人口比今天的晉國少,但是政府掌控的戶口比今天要多一些不說,曹魏當時還有大量的軍屯。二十萬大軍啊,說走就走。這得多少庫存錢糧做支撐?今天的晉國,府庫里是有不少存糧,但一次把十三萬中軍全部撒出去,別說司馬炎,裴秀的腦袋都大!
最后就是,曹叡時期風調雨順,沒那么多地方受災需要賑濟。而現在的晉國……
所以,御駕親征什么的司馬炎是沒興趣的。十三萬中軍傾巢而出,也是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