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這一天,晉軍再一次發動了規模巨大的攻城。第一次有效的威脅到了漢軍的城墻。
“前將軍,我軍的戰損結果出來了。”
“念吧。”
“喏,今日一戰,我軍陣亡兩百五十六人,重傷暫時不能重返戰場的一百三十五人,輕傷三百三十五人。失蹤(掉下城墻)二十一人。”
“哎,天氣炎熱,陣亡弟兄們的尸首是無法保存了。傳令,把陣亡弟兄們的遺體清洗干凈,然后集中火化、掩埋。火化前,把他們的頭發給絞下來,按照姓名、籍貫什么的放好。此戰結束后,我們要把他們的頭發送回家鄉去。”
“屬下……遵命!”
“嗯,你去吧。先把前期事宜準備妥當。本將這里的事情交待完了后會親自來給弟兄們的遺體點火。”
“喏!”
打發走了負責清點戰損的軍候,張遵長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分管后勤的蔣斌道:“仲全叔,這一仗之后,我軍的守城物資?”
“嗯,糧食、弓箭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擔心。雖說此戰打到后來,晉軍的投石機也進入了射程,對著我安國城發射了不少石彈,導致城內一些建筑損毀。但到底是有水泥做頂,所以這損失微乎其微。只是,經此一戰,我軍的石彈存量已經不足一百顆了…….這個,令行啊,是不是通過飛索從郿縣那邊調一些過來?”
“可以。不過我們其實也有其他方法補充石彈。”
“啊?你的意思是?”
“呵呵呵,我們只要有水泥、沙土,就可以自行制造石彈嘛。正好,兄長來信提醒我們注意敵軍的地道偷襲。建議我們在甕城內也開挖一條地道。這挖出來的沙土正好和水泥配合制作石彈。然后再打出去就是了!”
“原來如此。令行果然思慮深遠。”
“哎,我算什么思慮深遠啊,都是兄長提醒得及時。對了,子招(王買),你以前久在關中,熟悉這里的氣候。你算算,明天會不會下雨呢?”
“回前將軍,明天應該仍是艷陽高照。”
“善,明天清晨,我們一起登城,看看敵軍是從哪里開挖地道,然后我們也在相應方向預挖地道好了。既然兄長說要我們想辦法盡力殺傷敵人。那我就不準備提前轟擊敵人的地道了。嗯,對了,子承。”
“前將軍,羅襲在此。”
“勞煩你出城一趟,告訴石仲榮,明日我軍允許他們派出不超過五百人的士兵前來我方城下搬運陣亡士兵的遺體。”
“遵命!”
……
另一邊,石苞軍營。
“啟稟大司馬,今日我軍持續攻城一天,夜間各軍歸營后進行清點,有一萬九千余人沒有歸隊。”
“什么?這怎么可能?就算蜀賊的棱堡、投石機再厲害一些,也不可能收割走這么多人頭吧?”
應該說,作為經年老將,石苞的戰場經驗是非常豐富的,直覺也相當的準確。他在城下觀戰了整整一天,在他看來,這一次戰斗,本方戰損個七八千是可以接受的。冒點頭上個萬也實屬正常。但是接近兩萬人沒有回營是怎么回事?
當然,這一萬九千余人肯定不是都陣亡了。比如受傷后暫時不能移動的,從城墻上摔下來一下子暈過去了的,但這些都不是非陣亡人員的大頭。真正的大頭是——逃兵。
沒得辦法啊,一方面是安國、郿縣兩城的棱堡結構修得極為變態,要打下來根本看不到希望。另一方面則是,現在肆虐關中的蝗災根本就沒有平息——在農業經驗豐富的老人看來,這夏蝗如此的多,那么到了今年秋天,秋蝗的數量也一點都不會少。
對于那些家住在關中的士兵們來說,在如此天災下,雖說軍中各級軍官都反復說明,朝廷從洛陽那邊押解了大量糧食進入長安進行賑濟。其中軍屬一定優先。但是你要知道,這個時代被抽出來當兵的,往往都是各個家庭的頂梁柱。他們要是不在家的話,家里的老弱婦孺該怎么活呢?真的指望朝廷的官員們一一的前往慰問賑濟?
所以,平時待在軍營中不準外出也就罷了,如此大規模的攻城。有經驗的關中老兵們在戰斗中都會有意識的惜命、裝死。然后趁著夜色偷偷離開戰場,想法設法回家去。
“大司馬容稟,今日參戰的部隊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關中本地部隊……”
“……原來如此。哎,石苞久鎮淮南,那里要發生災害都是水災,從未遇見過蝗災,今日是我失策了。多謝子美提醒,嗯,子美,給璿沖傳令,讓他從北岸調撥兩萬中軍過來。我們這邊把剩下的關中兵都給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