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參軍!前線蜀賊再次攻城了。”
“哦。”不緊不慢的在棋盤上放下了一顆棋子后,馬隆挑了挑眉毛:“怎么?今日有什么不同嗎?”
報信的傳令兵還沒來得及說話,王韜倒是笑了起來:“難不成蜀賊真的蟻附攻城不成?”
“回參軍的話,這個倒是沒有,只是蜀賊今天投射過來的東西有點奇怪。”
“哦?”馬隆發聲的同時已經起身披掛:“登城!”
蹭蹭蹭幾步跨上城墻之后,看著漢軍在很遠的地方進行拋投陶罐,陶罐落地之后當然是粉身碎骨。但是陶罐里面那些黏糊糊的液體卻讓馬隆皺緊了眉頭。
“都督,參軍,蜀賊的投石機離我們很遠,所以其拋投的陶罐無法抵達城墻。但是這陶罐碎裂后流出來的糊狀液體,大約一刻鐘多一些就開始凝固,然后……”
“嘿!水泥!水泥!原來這名字是這個意思!”
季漢軍在潼關城下已經屯駐五個多月了。五個月來,每天張遵都派出十部投石機來送死。除了投石機的破碎,難免總有幾個倒霉蛋被晉軍投射下來的石彈砸到而陣亡,五個月下來已經前后損失了兩千人。雖說前后砸出去數千枚石彈,但是這樣的行為,不光晉軍上下肆無忌憚的嘲笑,便是軍紀嚴明的漢軍內部對此也頗有微詞。認為張將軍沒事拿我們小兵的命當兒戲的士兵,其實大有人在。
但是到了今天,這一切的一切,終于說明:張令行不是傻瓜!
這五個多月里,漢軍每天每部投石機一般平均能夠投射出去兩枚石彈,時間稍微長一點,修正了彈道的晉軍投石機就會把漢軍的投石機擊碎。但是你架不住這轟擊的時間夠長啊。
五個多月里,漢軍起先投射的是圓滾滾的標準的石彈,一個多月后換成了菱角分明的四方體。那時候晉軍上下還在嘲笑漢軍:叫你們不要來送死吧你們偏要,現在好了吧?連石彈都來不及打磨了。這種四四方方的東西在空中怎么投得遠?城墻都摸不到啊。
結果五個多月下來,這三千多枚石彈慢慢的在潼關城下累積,把潼關十米高的城墻,生生的埋掉了五米之多。
馬隆不是沒有考慮過石彈堆積過多會造成城墻失去作用,敵人會不會依靠這堆積的石彈殺上來。但是稍微一想就沒有了顧慮:這些石彈就是亂堆在這里的,彼此之間縫隙大小不一,若是一兩個人從這石碓里走過來倒也無妨,但是幾萬人從這石碓里爬上來?到時候石碓一垮塌,上來的人不用晉軍殺,自己都被活埋了!
但是現在,這水泥還沒有干掉的時候被打在了石碓上,并且大部份沿著這石碓的縫隙不斷的往下流入。而少量的,沒有流到石碓下層的,慢慢的變干的水泥,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馬隆:小樣兒,你家張爺爺前些時候真的是在犯傻啊?那是在為今日做鋪墊啊!
“前將軍真是大才啊!五個月下來,敵軍的城門早就被我方的石彈給堵塞了,就算這時候馬孝興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他也無能為力了!”
“嘿嘿嘿,改之,我這個辦法不錯吧?就是費時費力了點。前面幾個月,其實我是在打地基啊!”
“確實是極好的辦法,不過,過聽說,這潼關前后可是有四道城墻?”
“哈哈哈哈,改之不必擔心。潼關確實有四道城墻。但只有前面三道是用來防備關中方向的,最后一道可是防備洛陽方向的。而前面三道城墻之間的間距,只有八十丈。這個距離,弓箭的殺傷力近似于無。但是,現在攻城主要是用投石機了啊……”
“所以,我軍只要拿下第一道城墻,后面兩道城墻攻取的難度就會小上許多?”
“然也,這就是我在華陰鎮守三年多想出來的笨辦法。讓改之見笑了。”
“哪里,面對馬孝興這樣的大將,能夠切實的威脅到潼關已經是了不得了!令行,你果然如大司馬所說,是胸有溝壑之人啊。”
“嘿嘿,雖說這水泥填塞縫隙,至少又得一個月。而且我們這里只有兩萬七千多戰兵了,就算是把水泥填到潼關城墻最高處,也是要從下往上仰攻的。可以說,潼關只是收到了威脅,但仍然沒有真正的陷落的危險。不過,馬孝興可能會很鎮定,那位在洛陽的皇帝可就沒法鎮定了。聽說前些時候我們把潼關的城墻砸出來幾條縫他就從并州召回了兩萬人。這次呢?他還敢給并州增兵去攻打我家兄長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