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拜見父親。”
“孩兒從武學回來了。”
周如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聲音洪亮。
“今日我在武學研習莽牛拳,老師讓我自行翻閱典籍,了解什么是震蕩疊加之力,我去藏書閣中,大哥給我講解拳法精要,讓我悟透拳法。”
再一躬身,周如高聲道:“今日所得極多。”
站在周如身后,周夫人掩住嘴,眼中有淚花閃動。
他這模樣,是每日歸來都要做的。
周正通不在家中時候,就向母親稟報。
周如憨厚,淳樸,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
“不錯,不錯,周如,你比我上次見的時候長高了不少,也壯實了。”左丘韌笑著開口。
周如向著左丘韌一躬身,然后抬頭:“左丘韌爺爺,母親剛才在外面告訴我,讓我不要修武道了,跟你去山中讀書。”
左丘韌點點頭,笑著道:“你可愿意啊?”
周如轉頭看看自家母親,又看看前方站著的周正通,低下頭,輕聲道:“母親是為我好,我愿去讀書。”
他的話,讓站在后方的周夫人眼中淚花再動。
大秦重武道戰功。
周正通是郡司馬,掌武職,家中來客大多是武官。
周如從小時候就喜歡練武,汗流浹背也不休息。
他性子憨,練武時候都是全力以赴的。
若不是見他真的喜歡,周正通也不會舍下面子,送他去武學。
只是,以他天資,是真的在武道沒有出路的啊……
“父親,武學中老師,其他同窗都說我沒有修武道的天賦。”周如抬起頭,面上神色鄭重,“但是今日大哥教我拳法,還說我有武道天賦,他說莽牛拳與我是極契合的。”
躬身抱拳,周如朗聲道:“我老師看我拳法,他只擺手讓我回家,不知父親可愿看看,看我與這莽牛拳是不是有契合?”
他躬身不起,周正通沉默不語。
自家孩子的武道修行,他是清楚的。
武學中老師不愿評價,是真不好開口。
此時張周正通不開口,是怕周如練拳,露出不堪造就的資質,連左丘韌都不收他。
隨左丘韌去書院,哪怕毫無所學,光是左丘先生門下弟子身份,也能聚攏人脈,那些左丘門下弟子,同窗,多少有一份情誼。
“如兒,這拳法放下也就罷了,隨左丘先生去讀書,那可比練拳輕松多。”周如身后,周夫人輕聲開口。
周如只躬身,不吭聲。
“呵呵,周如啊,我也修過武道,來,你練一趟拳法我瞧瞧。”
前方,左丘韌的聲音響起。
周正通低嘆一聲,輕聲道:“也罷,你練一趟拳。”
“要認真些,不能平日那般隨意。”
“諾。”周如緩緩抬頭。
他的雙拳握緊,目光只低低看著前方青石地磚。
很多話他說不出來,但他心中清楚。
他知道父母為他好,所以他無法拒絕。
他知道今日自己的武道大約是要斷了。
他不甘心。
這一刻,他就是那奔行的莽牛,前方,是阻道的狂獅。
不沖過去,他的武道,就如那些被咬斷脖頸的莽牛,死在血泊之中。
這一刻,他是一頭莽牛。
一頭不搏命,就會死的莽牛。
握拳。
抬手。
一步踏出,沉腰進步。
踏步,崩拳。
莽牛拳,莽牛踏地,拳鎮山野。
“嘭——”
青石地磚,應聲而碎。
“昂——”
拳出影隨,莽牛怒吼。
“拳勁化形,武道真意!”
左丘韌一聲低喝,雙目之中全都是神采。
周正通瞪大眼睛,渾身顫抖。
周夫人立在后方,攥緊衣袖,淚流滿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