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順水而下,大小船只上燈火搖曳,向著回龍灘狹窄江道匯聚。
原本相互距離頗遠的大大小小船只,在回龍灘江道聚攏,形成擁擠場景。
“當——”
“當——”
“當——”
金鐵敲擊聲音響起,兩艘三十多丈長的三層樓船前后牽連,頂樓上大燈旁,穿著鐵甲的兵卒手持鐵梆敲擊,聲音傳徹江面。
這是官府之船才有的傳訊,通知周遭其他船只退避。
下游兩艘大船也已經釘在湍急的回龍灘,燈火通明,獵獵大旗顯露出官船身份。
如此場面,上下游的大小船都知道是不能搶道的,紛紛往江道旁邊退避。
江心,兩艘大船順流而下,在回龍灘的激流中往下游去,只要穿過回龍灘,江面慢慢寬闊,水流平緩,就算渡過此處險地。
“看架勢很可能是戶部糧草,或者是工部軍械。”站在船頭的嬴崇目光落在兩艘大船上,低低開口。
此時他們的船也靠在一旁,將主道位置讓開。
“那與我們無關。”嬴梁低語一聲,目光轉向上游一艘樓船上,“我們是來接瑯琊郡天驕俊杰的。”
軍械也好,軍糧也罷,要是昭王府與鎮西軍結盟的謀劃成了,哪里需要再打這一場?
看到郡府如此陣仗,嬴梁心情能好才怪。
“給瑯琊郡來的客船傳燈火旗語,讓他們稍等片刻,我們匯合之后一起渡過回龍灘。”
嬴梁整束衣衫,朗聲道:“二弟等會你隨我過船去接待謝公子他們。”
嬴崇點點頭,目光下意識往周圍江面去搜尋。
黑冰臺的船呢?
此時,張遠就在三百丈外大船上,夜色與山崖籠罩,昏暗中無人能見。
“準備接應。”
張遠的聲音響起,讓站在后方的溫流一愣。
兩艘官船明明平穩下行,周遭也無異常,怎么就開始準備接應?
真有水寇要動手截船?
自家指揮使是怎么知道,那水寇要動手了?
雖然疑惑,但身為黑騎校尉,他絲毫沒有遲疑,直接一揮手。
大船之上,瞬間燈火通亮。
原本沉寂的船身,也向著江道中心位置沖去。
“嗚——”
船艙頂上,號角聲響起。
黑冰臺大船上號角聲響起,那兩艘郡府官船也開始行動,一位位軍卒踏上甲板,手上長弓壓住,立在船舷兩側。
原本定在江心的官船也逆流而上。
順流而下的兩艘官船上,同樣是一位位軍卒沖上甲板,手中刀槍前壓。
數位身穿青色鐵甲的戰將走到舷窗旁,還有兩位穿青色官袍的文官,從三層樓船之上走出。
肅殺。
緊張。
這等場景,周圍的大小船忙往后退,向著江岸邊散。
那艘從瑯琊郡來的客船上,數十位身穿武袍,儒袍的青年或在船頭,或在船艙,都是探頭看向江中這等變化。
他們順流而來,與那兩艘官船并行了大半日。
“區區兩艘官船,鄭陽郡就搞出這等陣仗,到底是邊郡,實在沒什么底蘊。”
船上,一位穿著武袍的青年低語。
其他人都是輕笑。
“發起這一場聚會的昭王府就是鎮守鄭陽郡,這么看,恐怕這聚會也不會有什么意思了。”另一邊,有人搖頭。
“朱公子,你還不知嗎,謝公子早就欲見那位鳳鳴郡主,若不然他會舍下面子,請我等來鄭陽郡?”
說話之人笑著看向船頭方向,然后面上從疑惑化為驚駭。
船頭,謝家謝成玄公子不知何時委頓于地,口角溢血,一位身穿黑色袍服的身影立在甲板。
整個大船此時不是定在原處,也不是與其他船一樣往后退,而是徑直向著江心位置那兩艘官船沖去!
“敵襲——”
官船之上,高喝聲音響起。
“咯吱——”
長弓拉弦的聲音穿透湍急江水,在大江之上震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