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它就是土壤的雛形,只要再有持續的有機質輸入(馬蘭草入冬后葉子枯萎返還大地,野生動物和放養的羊群的糞便排泄物),穩定的水分供給(超級馬蘭草冷凝空氣中的水分,從地下含水層吸收的水分通過呼吸作用和細胞代謝釋放出水分),以及避免破壞。
經過幾年,十幾年,即便幾十年,這里就會變成真正的土壤。
哪怕貧瘠,哪怕脆弱,那也是土壤,不再是沙漠……
當然,還有人工的干預。
老支書巴圖朝魯見駱一航和王紹鵬蹲在地上研究這層結皮。
開口詢介紹道。
“前些日子有林業局還有啥科學部門的人過來,在社區里選了一片地方,挖了好多淺淺的池子,可大了,一百多米長,說是要養啥藻,不是吃的那個棗,是水里頭的,就為了沙子上長得這個皮子吧?”
“藍藻。”王紹鵬笑道,“就是為了長這個的,叫土壤生物結皮。藍藻可是好東西。它在生長過程中會持續分泌多糖,能將松散的沙粒粘成片。”
“而且沙漠中最核心的問題除了缺水,還缺氮,氮就是養分,即便超級馬蘭草也要氮才能長的快,藍藻具備生物固氮能力,它能將空氣中的氮氣轉化為植物能利用的氨態氮,提供基礎肥力。”
“最主要的是這東西抗造,干旱的時候脫水休眠,遇水快速復蘇,跟三體人似的,不用馴化就能適應沙漠條件。”
“繁殖也快,長得也快,只需要少量的水,少量的營養物質,就能培養,便宜又簡單。”
“一個10到15公分深,1500平米的大池子,每天能收一到兩噸,注意是每天。”
“施放也省事,曬干了揉碎了隨便撒就對了,一兩個月就能形成結皮,比自然條件下快二十倍。”
王紹鵬聊起來就來勁了,當當當滔滔不絕。
駱一航扭頭看著他,“呦,可以啊,沒少做功課。”
王紹鵬回望著駱一航,驕傲道:“再怎么說我也是杜教授的學生,雖然學的不咋樣吧,連親傳……外門弟子都沒混上,頂多算記名弟子。但老爺子研究了一輩子土壤,這點基礎東西我必須知道啊。”
對咯,他也是杜景教授的學生,管齊若木叫二師兄,管文英叫大師姐的,混的時間長了都忘了。
杜教授也是可憐,桃李滿天下,傳他衣缽的沒有幾個。
大弟子搞育種了,名氣比杜教授還大。
二弟子搞肥料了,即便現在在弄鹽堿地改良,但那也屬于綜合學科,根子在蚯蚓糞上,還是肥料。
小徒弟原本是最有希望繼承衣缽的,但被師兄師姐支使著到處跑,知識都快學雜了。
就連王紹鵬這個學的不咋樣的,現在也改行當了商人。
也不知道杜教授是高興呢,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回頭他再被人介紹的時候,是介紹說“這位是育種4.0技術開創者文英院士的老師。”
還是“這位是上覆下改控鹽培肥技術發明人齊若木院士的老師。”
或者“這位是市值超千億農盛集團總經理王紹鵬的老師。”
文英和齊若木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評院士,農盛集團也肯定能超千億。
一門三院士,杜教授出門得橫著走。
但如果,學生比杜教授先評了院士,那就有意思了……
很有可能,文英在入職清音農業的時候就已經是杰青,并入選了萬人計劃,35歲以下“青年拔尖人才”,距離院士只差一步。
杜教授現在也不過是候補院士。
聽聽,用的“不過”,臉得多大。
也沒多久了,八月份就會公布候選名單。
——
一番打岔之后,駱一航又問道:“藍藻這么強,怎么之前沒有用上?”
他是真不知道,藻類微生物這些不熟。
王紹鵬聳聳肩,“一直在試驗階段,藍藻雖然抗造,但也不是沒有極限,播撒下去半個月如果沒有水補充,也會死的。在沙漠里補水難度可就太大了。而且這東西太輕,一陣風就不知道吹到哪兒去了。”
“不過這次是要大規模應用了。”王紹鵬說著,向著身邊草原一指,“現在就不一樣了,超級馬蘭草已經扎根,有冷凝的露水補充,而且還能擋風,依托于此,條件終于滿足咯。”
是啊,有了這片依托,什么都好東西都能試試了。
超級馬蘭草的誕生,解決了從零到一的問題,剩下的從一到一百,一千、乃至一萬,都可以交給其他科研工作者,以及大自然的偉力。
自從這片草原生長起來以后。
中科院的環境所,農科院的沙漠研究所,西北大學等等多所科研機構都設置了研究站點,研究生態保護和物種多樣性。
一片大草原只有一種植物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