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申又向張洛深揖說道,態度可謂誠懇至極。
眼見推脫不得,張洛只能勉強點頭答應下來,徐申見狀后便大喜,自懷中掏出一錦布包裹的卷軸兩手呈上:“此便先父行狀,請郎君轉呈令公。”
行狀便是描寫亡者身世、生平和事跡的文章,也是書寫墓志銘時最主要的參考資料。這徐申父亡多年都還有留存,可見為父求名家撰寫墓志銘之意甚堅。
唐人重視孝義又推崇門第,對治喪的重視甚至還要超過了養生,而墓志銘作為亡人蓋棺定論的最主要文書,自然也就獲得了極大的重視。諸如這徐申傾盡宦囊、舍錢百貫來只求一書,絕對不算夸張,甚至絕大多數情況下真正的名家手筆有錢都買不到。
因為徐申搞了這一出讓張洛推脫不得,加上飲酒之后酒勁上涌,更加沒有了宴飲的興致。周良父子見他興味索然,于是便去鄰家商借客舍,給他安排住宿,徐申見狀后便也識趣離開,只是家奴送來的馬車、錢帛等物都暫且留在了周家。
張洛醉醺醺的倒是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他和留下的那名隨從莊丁再回到周家時,周良父子也都在屋前等候,并用昨晚剩下的食材做成了羹湯。
雖然相識日短,但張洛卻覺得這父子倆都是忠厚樸實之人,再加上周良本身于自己有恩,故而印象也是不錯,一起共進早餐的時候,他又想起來自家田莊困境還沒說,于是便向周良問道:“周錄事掌管洛南渠堰修復事宜,不知伊闕東麓的三川鄉幾時能修復好?我有一田莊私業地處彼方,至今莊田仍是淤澇難耕,莊人深為困擾。”
周良聞言后便嘆息道:“近日府中為此也忙碌不已,此番洪澇不只是天災,更有人禍緣故。時下正值春耕農時,府中所用役力難能足使,所以諸方修復都要排期。三川鄉確是災情更急,但因一些人事阻擾,還未暇用工。昨日之徐士曹在府中正掌管橋梁、河渠、百工事宜,若能得其助力,事情處理起來倒也不難。”
“還需要徐士曹使力?”
張洛聽到這話后頓時有些傻眼,周良話里的意思他也明白,無非別處更有人情面子,所以他家莊園附近修渠就排在了后邊。
只是這徐士曹竟然是河南府直管此事的官員,卻讓他犯了難,對方之前求他之事,他還準備敷衍一下便再回拒,畢竟他在他祖父那里實在沒有什么面子。可是現在看來,人家托自己的事沒有辦好,自己又有什么臉面去要求人家幫忙?
看來這寫墓志銘的事還是不好輕易推脫啊!
張洛撓著頭皮思索起來,如果只是單純的寫墓志銘,倒不是什么難事,他自己就能寫。畢竟墓志銘本身就是研究古代歷史非常重要的文獻資料,幾年古代史讀下來,他過眼的墓志銘起碼幾千篇……
一念及此,張洛眸光陡地一亮,對啊,他可以自己寫!
雖然對方指明要讓張說寫,但所求不過是一個名人字號罷了,自己大可以代筆寫成再署上他祖父張說的名字,滿足對方這一份孝心。只要情況不說破,那就是真的!而這徐申如果有別的渠道能接觸到張說進行驗證的話,如今便也不會求到自己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張家庶子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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