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兒子被長輩這樣夸贊,張均心里也有點美滋滋的,尤其他還有事相求,因此便也笑語說道:“此兒確有幾分內秀,只是短于人前自夸,所以往常家人不知、世人不知。
如今奏聞于上、風格初顯,也是戶中親長言傳身教之功。伯父贊他,也不要忘了告誡他要戒驕戒躁、勿染惡習!”
張說聽到張均居然這么說,不由得認真打量這父子兩眼,各自表情上卻瞧不出什么端倪。
至于堂中其他的張氏族人,心中則又不免暗生驚詫,方才張均還稱其“逆子”,這會兒卻是態度大變,儼然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諧畫面。
拋開這些不說,趁著族人們聚集堂中,張說又板起臉來再次強調要肅正家風。
須知日前崔隱甫等人彈劾他“招引術士、徇私僭侈”等罪名,若真罪名坐實、從嚴懲處的話,是足以要了他這一條命的。
現今幸在事情有了一個尚算妥善的結果,但那些人沒有達成目的,未必就會善罷甘休。而且一些之前張說在中書省的心腹下僚,眼下都還受拘于刑司,且多半難救。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家自然還是要低調做人,盡量不要引起什么惡意的關注,老老實實熬過這一陣風頭過去。
眾張氏族人們、尤其是那些年輕子弟,在聽到還要再過上一段時間的清苦日子時,各自也都面露難色。
之前金吾衛包圍家宅,已經讓他們備受煎熬,好不容易等到金吾衛撤離,他們本來還想放縱慶賀一下,卻不想仍然還需要克制忍耐,心里自是有些不爽。
可當見到長輩聲色俱厲的模樣,他們也都只能乖乖低頭應是。
在對族人們告誡一番后,張說便擺手屏退眾人,只留下幾個重要族人商討后計,張岱因為剛剛作出的貢獻,便也被留了下來。
“昨夜宗之在憲臺玉骨難屈、雄聲勇作,致使憲臺人事大亂。崔隱甫更因河南府事牽連,暫時難能抽身,使我免于受迫太急。”
講到這里,張說又望著張岱發問道:“那河南府周錄事案事,宗之你知幾深?能否確鑿牽引到崔隱甫身上?”
張岱自知他祖父還是心有不甘,想要伺機報復,但他卻不想讓周良家人好不容易擺脫囹圄、而后便又身陷政斗旋渦之中,而且說實話現在并非發起反擊報復的好時機。
于是他便干脆的搖頭,并開口說道:“周錄事南郊遇害,的確只是一樁意外。河南府眾官員為推脫罪責而誣蔑其人,崔大夫解職多時,難為牽連。想必圣人也是知此,所以才令崔大夫督查此事。”
聽到這話后,張說神情又是一黯。是啊,圣人安排崔隱甫調查此事,就是為了杜絕河南府事牽連到崔隱甫身上來。起碼在將李林甫處理之后,圣人并不打算再針對御史臺進行更加徹底的人事變革。
“那你所上奏周錄事遺計確切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