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之后,張說又詢問道。
這一點倒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張岱很快便將他所上書有關漕運改革的內容復述一番,張說也聽得很認真,聽完后忍不住感嘆道:“這周良確是一個賢才,可惜埋沒下僚。此番計略舉不應時,今恐為宇文融奸徒得矣!”
張岱聽到張說這么說,便又開口問道:“我年少識淺、不能洞見世事艱深,日前常與周錄事交際談論,聽其悵言洛南水土多為豪強富室、權勢之門所侵占,以致耕者無田、貧者無舍。宇文中丞倡導括田括戶,這難道不是益國益民的良策?”
“戶亡于外、地荒于耕,民失其業,國失其政,搜之括之,當然是善政,所以我才令你耶亦預其事,并為判官。”
聽到張說這么說,張岱倒是一奇,沒想到他老子還有這樣一段履歷。
他有這樣的疑惑,其實也是受了“文學與吏治”這種觀念的影響,認為張說跟宇文融是政見不同的路線之爭,乃至于懷疑張說就是宇文融推動人口和土地改革的攔路虎,現在聽來,似乎不是那么一件事。
“宇文融,詭才也!智多而生奸,貪權而亂法。我國家立制百年,諸代賢能皆有宏益匡建,遂有南省諸司各司其職、分理國政。偶或有事不協于省司,亦可置使別處、事畢使除。”
張說對宇文融印象極差,哪怕在家里都忍不住斥罵:“此徒長銜使命、久處省外,是欲法外設法、制外造制,省司俱閑,使令為重,使國法為虛、便宜為常。
其所事者,民、政根本,事總由之,所使群徒、人莫能考,臺權省命、流任地方,州縣之長、跡類僮仆,庶人百姓、盡成魚肉,長此以往,亂必滋溢!或因一時物困而見重,此徒久必死于此道!”
聽完張說對宇文融的評價、或者說是辱罵,張岱才搞清楚兩人矛盾之根本。問題說的淺白一點,那就是宇文融想繞開南省中樞體系搞個新和聯勝,自然就惹惱了南省老大張說。
講到貪權,張說也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但張說貪權攬權的行為還是在建立并運行百年的中樞格局當中。
宇文融精明干練,且主動性強,繞過南省將使職體系發揚光大,實現了位卑而權重,對中樞的政治格局造成了巨大的沖擊,這才是二者矛盾的根源所在。
類似的矛盾,還有天寶年間李林甫對韋堅的打擊。這是權力結構內部產生的沖突,而不是所謂的改革進步力量與保守派的矛盾。
至于說二者孰是孰非,這也很復雜。就連張說自己都承認,盡管大唐進行了長達百余年的制度建設,但還是會有事不能協于省司的情況發生,所以需要使職進行處理。
但是這個使職你也不能任了就不撤銷,一直獨立在外運行職權,拿著中央授給的權威去肆意破壞地方的行政秩序與生態。
張說對不對倒是不好說,但預言還是挺準的。別說宇文融了,就連大唐都得栽在“臺權省命,流任地方”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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