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固聽到這問話便連忙點了點頭,嘆息道:“終究是皇恩御賜,雖然不便再往來,但主公不說,家人誰又敢隨意發落?便這么一直閑在了坊間。”
聽完張固的回答,張說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便又開口道:“既如此,那便安排人修葺一下,找個時間讓這孩兒入住。”
“那別館雖閑,但旬月之間都有修理打掃,并不破落,隨時都可搬入進去。”
張固連忙又恭聲說道,由于之前主公主要還是在長安朝廷、少回鄉里,對于洛陽家中的事情還不如他這個東都管家了解。
張說聞言后便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又微微點頭表示同意,而張固在頓了一頓后又發問道:“聽說那位貴人近日體中越發不安,是否要擇時拜問一下?”
聽到這話后,張說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神情變了幾變,似在思索、似在回憶,最終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不必了,我近日不便出門,家中也不待客。若是有緣,來年再見,若是……總歸還能相逢,不必冒昧惹厭人間尊者。”
張固聞言后便也不再多說,他見外間天色已經大亮起來,便又請示去將此事告知張岱,只是在走出幾步后又折轉回來再向張說請示道:“那別館雖然不大,但前堂后居也有著十幾間的屋舍,六郎別居家事也需有忠仆搭理。
他身邊那昆侖奴丁蒼雖然勤懇可靠,但畢竟也不方便待人接物,是否要順便安排幾員聽使?”
張說聽完后便想起在河南府別館中看到那誓要生死相隨的周氏子,便微笑擺手道:“那小子招員納丁有自己的主意,強派仆員給他使用,或還覺得是約束,由他去罷。”
說完這話后,他便見張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又笑問道:“你是有什么打算?”
“是有幾分私心,主公知我戶中二子,想將一員引送給六郎。”
張固連忙欠身說道,也不掩飾自己的打算。
“我記得你兩兒一個在南郊打理莊事,一個在洛陽縣廨任職令史,引給小兒差遣,大材小用了吧?”
張說聽到這話后自有些好奇,這張固父子數代都是家生奴仆,與主人關系親密如同親人一般,所以兒孫也早已經脫了奴籍,甚至都已經擔任官吏。
張固聞言后便連忙搖頭道:“什么大材!不過是得了主人幾分賞識信任,出入沾了幾分主家的風光。六郎他雅靜好學、遇事敢當,就連主公都對他賞識不已,仆當然也希望犬子能夠附從龍鳳、追從效勞!”
之前他往那陋舍去請張岱入住集萃樓的時候,心中對這位有別于府中其他郎君的六郎便頗有好感,此番經歷家變聽到張岱的一番事跡以及主公對其賞識,那自然是更有仰慕,希望給兒子巴望一份好前程。
“既如此,那你便去問他一問罷,也問問你家兒郎愿不愿意追從,不要強迫。”
經歷過一番打擊后,張說的性格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強勢、自以為什么樣的人事都能憑其一意安排。
“府中有這樣的賢郎君可以追從,敢有異議、打折狗腿!”
張固聞言后頓時一臉欣喜的說道,告退之后便匆匆往集萃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