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萃樓的居室中,起了一個大晚的張岱剛剛穿上衣服,在房間里漱口洗臉。
整理完床榻的阿瑩懷里抱著折起的被褥,俏臉緋紅的走到張岱身邊,語氣忐忑、聲若蚊吶的低頭說道:“阿郎,我錯了。阿母教過,不該、不該誘弄郎君,免得傷了精氣……我真是該死,不該、阿郎私里罰我,別告訴阿母好不好?”
張岱瞧一眼這小娘子折起的被褥,老臉不由得一紅,這種事多多少少是有點尷尬的。可當見到阿瑩一臉忐忑仿佛犯了大錯一般,他又不免有些好笑,尤其聽到那私下求罰的軟語央求,一時間更有幾分心旌搖曳。
可是英娘又從外走進來,看到阿瑩抱在懷里的被褥便要接過去幫忙洗,阿瑩卻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跑跳到一旁,又遞給張岱一個可憐兮兮的央求眼神,然后連忙低頭疾行出去。
“這婢子怎么回事?一驚一乍的,真不沉穩!”
英娘見狀后便低斥一聲,來到臥室便又要幫忙鋪床,卻被張岱擺手勸阻了,臉上不免便露出狐疑之色。
張岱有些局促的把英娘請出房去,心里盤算著是該換個住處了,集萃樓這里沒有廳堂內外的間隔,隱私性實在差了一些。
英娘雖是仆人,但在他心中就如養母一般。兒大防母,之前處境窘迫也沒有那個回避的空間,但今處境變得從容起來,他也不需要英娘在身邊服侍起居,心里便盤算著找個大宅分居開來,再請上幾個仆人侍奉英娘,自己這里只留著阿瑩便好了。
他這里正思索著找個機會把河南府扣下的錢搞回來用作置業,大府掌事張固則滿臉笑容的來到門外立定,口中喊話道:“六郎起床沒有?某奉主公命,有事來告!”
張岱連忙應了一聲,快步走到外間來,請張固入房坐定,然后便聽張固說道:“今早主公召我吩咐擇一別業,給六郎用作交際會友、閑時別居,恰好惠訓坊便有一處別館閑在。六郎幾時有暇,某便引往一觀。”
“真的?這真是,大父如此厚愛,真讓我受寵若驚!”
張岱聽到這話后自是倍感驚喜,他昨夜跟他爺爺提了那么一嘴,想著住在外邊方便做事,免得住在家里跟他老子一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間不時的回來大宅惡心他們一番就好了,長久相處自己也會覺得惡心。
今早他還在盤算,沒想到他爺爺已經幫他安排好了,果然人一旦雄起,整個世界都是充滿善意的!
“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先入后堂拜謝大父,稍后隨時都可前往!只是要麻煩掌事了。”
一想到能在洛陽有一處獨屬于自己的住宅,張岱心中便興奮不已,連忙站起來說道。
他越看張固越覺得這老頭慈眉善目的,每一次主動來見都意味著自己在這家的處境會有一個極大的改善提升,簡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六郎說的哪里話?仆等能夠立足此家,不正是為的要讓主人、郎君們起居順遂!”
張固聞言后便也笑瞇瞇說道:“能聽郎君們遣使,是仆等福氣。六郎再客氣見外,讓我如何自處啊!”
張岱便也不再多說什么,走出房間便直往后宅而去,來到后堂中時,恰好祖父祖母正在用餐。
而昨晚被狠狠訓斥一通的夫人鄭氏眼眶通紅的躬身站在一側,親自將仆人奉上的餐食一份一份擺在案上,以期以此謙卑姿態來化解翁姑心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