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今族學治業草草,子弟充位敷衍而已,紫袍絳服猶且不羨,何貪區區宅田?今我置物族學,入冬試藝,子弟能得案首者,贈物千貫!余諸錢帛,亦皆分贈學藝優秀者。”
“六郎所言當真?族學案首真能得錢千貫?”
他這里話音剛落,便有在堂的堂兄弟忍不住驚聲問道。張家雖然是權門豪富,但也不能隨隨便便拿出上千貫巨款來供子弟揮霍,尤其宅田資產大量損失后,日子更是過得緊巴巴的。
上千貫的錢帛足以用來再買田治業,如果任由少年郎自己揮霍的話,急頭白臉一頓花也能當上足足幾個月的大靚仔!
因此不只是那些還在族學里的少年郎,其他成年的張氏族人也都關心起來。
“怪不得宗之能取京兆府解頭,單單這一份見解便已經勝過了許多入世多年的老物!好一個通得一經,勝田百頃,我宗族子弟若都能如此好學崇藝,何愁家學無傳、家業不興!”
張說的兄長張光之前便對張岱多有欣賞,聽完這番話后,更是忍不住拍掌贊嘆。
張說這會兒也是一臉的自豪欣慰,同時又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明明有這么一個好兒子,你但凡留三分心機不往下傳,都不至于如此窘迫。單單這一番話,就能讓你學一輩子!
張均望著兒子的眼神隱有幾分激動,是的,我就是這么想的!之前可能不是,但現在是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明明一樁自己理虧的壞事,能說的這么義正辭嚴,讓人無從反駁!
張岱這么說,當然不是為的給他老子開脫,而是自己從此以后便要正式介入家族事務的管理,尤其是對年輕一代的管教!
他要把族中優秀的年輕人都團結到自己的身邊來,不只要在家族之中做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同時也要提高張家年輕一代的成材率,讓他們有能力內居臺省、外處方伯。
在這中古時代,宗族力量是一個人能夠倚仗的最靠譜的力量。他放棄脫離張家,連張均這么一個惡劣老子都忍下來,當然要把張家的潛力和前程都抓在自己手中!
若在之前,他就算得到張說的賞識欣賞,若想插手張家的族學教育,別人也不會搭理他。而今有了京兆府解頭這一頭銜,自然有了讓人信服的能量。
一時間,堂中眾族人們都不再去急于問責張均,而是探討起這個族學考試的事情來。
張家固然是有著通常權門的一些陋習,但本身作為一個新出門戶,還不像五姓家那樣扒開光鮮表面、內里一團污穢臭不可聞,族人們也有崇尚學問的積極一面。
也正因此,張岱在考取京兆府解頭后在家中的地位才又有了一個直線上升,對功名的尊重也體現了他們對詩書文藝的推崇。
詩書文藝固然不屬于嚴格意義的經世之學,但這種心態無疑要比五姓家那種羊水戰士更積極的多,起碼愿意在一個評判標準中爭求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