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最終沒有離開,這件事真要鬧到皇帝那里,且不說誰輸誰贏,他們各自鬧得歡,河南河北的災民可等不起。
他都已經做好了計劃,就等著趕緊將武惠妃的分紅提取出來,盡快變換成各種救災物資發往河南,起碼得趕在入冬前在災區鋪開局面,哪有時間等著內官和北衙爭出一個結果出來。
不過剛才已經鬧成那個樣子,再想繼續談論必然還得做出一些改變。三人各自帶上一名隨從、加上王元寶,七人一起上了泄城渠中的一艘游舫,其他人則都在岸上等候。
張岱自己是想要盡快提錢救災,可是看到剛剛還劍拔弩張的王守貞和高承信也愿意繼續談下去,心中也有所明悟。
別看他們剛才鬧得那么兇狠,更多的還是一種姿態的強調和表達,如今的北衙和內官們之間固然是有矛盾,但也還談不上徹底的撕破臉,主體上還是一種斗而不破的狀態。
道理也很簡單,皇帝固然不希望他的親信們一團和氣、聯合起來蒙蔽圣聽,但也絕不能鬧到勢不兩立的程度,以免直接影響到皇帝的起居安危。
王守貞、高承信等人作為各自陣營里的中堅人物,他們自然要態度堅定的表達自身的訴求并且勇于去爭取,但王毛仲、高力士這些頭面人物則就還需要把控尺度,不能失控。
現在兩方人鬧了那么一場之后,各自還怒視著對方,顯然也不指望他們能提出什么公平的方案建議。
張岱可沒有時間跟他們繼續耗下去,索性便借著武惠妃給他提供的超然地位,率先表達起了自己這一方的訴求:“一事若欲求成,必須有規有矩、主次分明。
我心內是極想推事讓利,與你兩位和睦共事,但今身受惠妃所遣,便不能放縱私心。今告兩位,事作十分,我需代惠妃持有五分,你兩位可有意見?”
“這……”
王守貞剛才還打算踢走內官們而后再施壓張岱,結果卻沒想到他這里張嘴便要拿去一半,自然有些不爽。
然而他這里才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坐在對面的高承信已經率先說道:“事謀成于張郎,惠妃體居尊貴,肯俯就某等奴仆,某等已是至幸,安敢持異!”
三人已經通過了兩人,王守貞沉默片刻后才又沉聲說道:“余下的,我要三分!”
高承信聞言后眉頭頓時一挑,他給惠妃和張岱面子,不意味著要容忍王守貞。
然而他還沒說話,卻又被張岱所搶白:“王太子仆此言,我答應了。日前王二具資又東西奔走,可謂辛苦,日后經營操持也需多仰其力,王太子仆為其援引入事,因此而多得一分,理所應當!”
王元寶聽到這話后,頓時一臉感激的望了張岱一眼。剛才吵鬧的那么歡,大家都忘了他在這件事當中也是做了巨大的貢獻的。
這一次換了高承信被擠兌,他想了想之后還是沒有駁張岱的面子,冷哼一聲便答應下來。
如此一來,最根本的股份問題便敲定下來,一應后事再討論的話,也要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接下來張岱便不再說話,而是讓王元寶這個實際的經營操作者來講述一下飛錢經營的現狀。王元寶也是行商多年的精明巨商,或許社會地位比不上在場幾人,但是講到他的本業,講述起來也是詳實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