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均出任外州這件事,最終張岱也是沒等到扶棺送任的機會,他老子在家磨蹭幾天,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準備上路了。
為了讓其去的安心,家人們還在洛陽東門郊外洛浦辦了一場送別的宴會。不過同族中人到來的不多,主要還是外間的親友。
甚至就連夫人鄭氏都沒有前來送行,其他前來送別的親友們或是覺得鄭氏夫人悲秋傷別、不忍目送,但張岱卻清楚這兩口子近日鬧得很兇狠。
阿瑩連日來湊在府中東廂去打聽消息,探知到這夫妻倆吵架的原因有很多。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夫妻倆固然不算貧賤,但是欲望多又能力差、兼處境多有愁困,數算起來麻煩也是不少。
其中一個矛盾,那就是張均此番入州的隨員安排。
州官雖然不能自辟僚佐,但因為要處理的州務事情更加全面且繁瑣,事情安排給誰,誰就有了事權,操作空間無疑要比京官更大。
為了緩和族人們的關系,加上輔佐張均處置州務,張說親自挑選了一批族人親友讓張均帶去赴任,已經將其隨從人員安排的滿滿當當。
張均所去鄭州還是滎陽鄭氏大本營,夫人鄭氏一族雖然早已經遷入洛陽定居數代,但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出來,也想借著張均出任鄭州之際,安排幾個族人同行回鄉去整治一些鄉土資源。
這無疑就產生了矛盾,張均之前敢跟他老子炸毛,那是自覺得已經青出于藍了,可現在被他老子一腳踢出朝廷去,才明白誰是兒子誰是耶,自然不敢再違逆他老子的意思。
加上他本來還想攛掇夫人借著有孕在身央求父親準許自己留下來看顧妻兒,結果沒想到夫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外授,只是一門心思要往其麾下塞人,這自然讓張均深感憤懣。
總之夫妻兩鬧得很僵,今早出門時鄭氏都沒有露面送行,只張岱帶著他弟弟張岯,并其他幾個不計前嫌的族人,和其他親友一起到洛浦送行。
此間家人們早已經支起了帳幕、擺起了宴席,古代交通落后,所以人們也尤重別離。
城東門的洛水兩岸也算是送別的勝地,常有時流于此折柳送別,吟詠悲歌,搞得河畔的柳樹都禿溜溜的,長得慢一點真禁不住這些手賤的家伙禍禍。
張均雖然老大不情愿,但這出任的隊伍還是很氣派,男男女女隨從人員足有上百人之多,車有數駕,驢馬也有幾十匹之多。單單隨從侍奉的侍婢伶人便有七八個,之前王翰送給張岱又被張岱轉送給他的那四個也一并帶上了。
張岱瞧著這派頭心里就不爽,偏偏張均自己還一副死了老子的神情,與親友們淺飲幾杯酒氣上頭,便握著張岱的手連聲道:“你耶去后,你兄弟倆便是戶中長丁,要恭侍祖父母、勤問主母……”
張岱隨口敷衍著,倒是一旁的張岯少年感性,被他老子這一番做作搞得淚水漣漣,咧著嘴巴哇哇之哭:“阿耶,我耶、再也見不到了……”
這哭號實在不吉利,張均又瞪眼連斥數聲,然后才眼巴巴望著張岱說道:“今父子將長別,我兒才情高,有無妙辭雅句獻來,以慰你耶別懷?”
你這想啥呢,我就算又傷離別的名篇,能浪費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