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事?”
彼此間關系沒有緩和的余地和必要,單憑一個鄭氏也不值得自己虛與委蛇,張岱便站在樓外直接發問道,并沒有要邀請對方進去坐坐的意思。
眼見這小子油鹽不進的模樣,鄭氏臉上神情微微一滯,但旋即又想到今天過來的目的,很快就擺出一副更熱情的模樣。
“今天我體中不適,沒能共你兄弟一同出城送你阿耶。你耶行前,想必也有許多話語叮囑兒郎吧?尤其是六郎,你近來越發的才力見長且有主見,勝過你弟良多,你耶想必寄望更深!”
鄭氏先是對張岱恭維兩句,然后又嘆息道:“雖然同處一宅門內,人心卻遠若敵國。六郎你專心治藝,感知或淺,但我日前受你推舉而執掌家事,卻見多了族人怨忿嘴臉。
往常你耶在家,這些人還心懷顧忌,不敢過分的流露形面。但今你耶離家,東廂唯我母子,族人們那些勢利冷眼想必會更加顯露出來。”
“夫人是覺得治家艱難,著我告請祖母免此差使?”
張岱聽完這話后便開口說道,如果鄭氏真有這想法的話,倒還沒有蠢到家。
鄭氏聞言后搖搖頭,又連忙說道:“如六郎前言,你祖母日漸老邁,我在宅中既是這樣的身份,不替她分擔,又能仰仗誰?
只不過有的困難終究不是一腔熱念就能解決,族人們欲求甚多,家中進項卻銳減,我縱使再怎么用心,也難做無面的湯餅啊!
所以想請六郎你將這一樁疾困入告你大父,你大父食邑的封物不是將要發放?能不能先挪出來做公用?”
“小事罷了,我這便引夫人去告大父。”
張岱聽到這話后索性連樓都不進,抬手示意鄭氏跟上自己去見他爺爺。
“我、我還是不去了,事告于六郎,你祖孫、你祖孫商議即可。我便先回東廂等候消息,勞煩六郎了。”
鄭氏自然不敢直接去跟公公當面要錢,聽到張岱這么說,便連連擺手后退。
張岱看她這樣子又是一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兩口子這幅德性估計是通過體液傳播的。
他本來就有事去見他爺爺,更不會去吃鄭氏送來的食物,見鄭氏不敢同來,便自己往后堂走去。
張說自從重新回朝之后,也結束了之前在家無所事事的狀態,盡管真正的軍政要務還插不上手,但每天也會帶回不少文史圖籍進行整理編撰。
張岱走進來時,老頭兒還在伏案書寫,他便走到案旁去幫忙整理已經寫好的文稿,將上面的內容略作打量,發現是在整理先天年間以來朝廷發授給諸邊蠻夷酋首君主的詔書敕命。
張說的邊事策略雖然略異于姚宋,但本質上也有相通之處,那就是并不主張主動對外挑起大規模的戰事。
在確保本身邊防充實、擁有足夠應變能力的情況下,主要采取羈縻縱橫的外交手段去處置漢夷關系,直接的軍事手段則只作為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