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毛仲這欺主家奴,當真狂妄可笑,竟然妄想以其奴種奉宸侍御!”
大內宮室中,武惠妃花容紅怒如芍藥一般,但卻與嬌艷無關,她柳眉倒豎、鳳眼圓睜,銀牙錯咬、呼吸急促,一副憤怒至極的模樣。
張岱著急忙慌的來到禁宮之中,然后就這么看著他大姨一臉怒態的拍案咒罵著王毛仲,足足過去大半刻鐘的時間,他連話都插不上。
從汝州廣成湯回到洛陽大內,哪怕快馬兼程也要兩天的時間,武惠妃自然不可能馳驛而歸,趕路總要用上三五天的時間,回來后卻仍然沒有消氣,可見心中怒火之甚。
讓她如此憤怒的,則就是日前在汝州廣成湯時,北衙王毛仲竟然借著一場圣人賜饗心腹們的宴會當中安排自家女兒登殿獻藝,言語中還流露出要將自家女子進于內宮的心意。
武惠妃如今專寵于內宮,但卻還沒有獲得皇后的尊號,對于獻納宮人一類事宜本就比較敏感。尤其王毛仲的身份也非比尋常,其人有此打算更讓她心生警惕,當場便以體中抱恙為理由強將圣人拖走,將這場宴會給攪合掉。
不過宴會雖然中斷了,但隱患卻仍然存在,因為當時王毛仲并未明言,圣人也沒有明確表態接納還是拒絕。武惠妃則是越想越氣,大概與圣人也發生了一些爭執,于是便結束了這一次溫泉度假,先行返回了洛陽。
“六郎,一眾親友中你最有主見,今你姨母遭此人事刁難,你有無計策進來?”
武惠妃憋了一肚子的氣,總算是酣暢淋漓的發泄一番,旋即便又望著張岱發問道。
張岱聽到這問話,一時間也是有些無語,不知該要怎么回答。
就這件事來說,王毛仲固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武惠妃這反應也多少有點過激、有點恃寵生驕了。
且不說皇帝會不會收納王毛仲的女兒,就算是將之納入宮中,王毛仲在北衙的權勢也很難有效幫助其在內宮中爭寵啊!難道皇帝就不怕他這里正跟人閨女敦倫著,王毛仲突然帶兵出現在他床頭?
所以說,就算王毛仲的閨女入宮,頂多也只是一個尋常的侍妾。畢竟眼下的皇帝還沒有完全的精蟲上腦,就算王毛仲他閨女美的天仙一樣,也不可能給予太大的恩寵,在北衙給自己樹立一個地位超然的活祖宗!
而更大的可能是皇帝壓根就不會接這茬,他雖然慣會用一些暗示去引導別人按照他的心意做事,但北衙實在太敏感,關系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安全,還是不宜搞什么騷操作。
尤其眼下圣駕還在廣成湯這一離宮,就越發需要注意對北衙這些禁衛軍的統攝。王毛仲選擇在溫湯離宮做這件事,難說是不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他作為統兵大將可能更有心理優勢。
武惠妃直接甩臉子離開了廣成湯,固然是有些恃寵生驕。但也不好說是不是因為這一點而心存忌憚,盡管還不能將利弊完全的權衡清楚,但卻下意識的會選擇一個自覺得更加安全的處境,那就是趕緊返回洛陽。
說一千道一萬,如果這只是一樁尋常的宮斗爭寵,憑武惠妃在深宮多年為人處事的經驗倒也未必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