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只是年底歲尾、新春未到,這一首《元夕》辭自然不怎么應景,但因聲辭太過美妙動人,眾人在聽完后也都沒有深究此節,而是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當中。
甚至就連武惠妃在聽完這一首聲辭之后,眉眼間的忿意都大為淡去,轉而有些哀怨的望向上首席中的圣人,心中愁思被撩起,久久不能平息。
然而正當眾人還沉浸在這意境中悵然遐思的時候,殿內卻突然響起了一個稍顯突兀的聲音:“請問王氏娘子,所唱這一首聲辭誰人所作?”
問話的正是張岱,他不是沒有想到其他可能,但當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要確定一下是否最壞的一種情況。
如果對方當真是穿越者、或者說能夠接觸到其他穿越者,那他作為已經暴露出來的一個,處境無疑是極為危險的,這樣的情況容不得他再仔細猜度試探,當面發問才是最直接了當的的做法。
“啊?這、這聲辭是我一位族兄所贈。”
少女也是第一次當著這么多皇親國戚表演聲色舞藝,尤其近日接連被其父灌輸此事至關緊要的觀念,這會兒心情也是有些忐忑不安,聽到這問話后頓時起身應道,甚至都沒來得及分辨是誰在發問。
張岱聽到這話后眉頭又是一皺,旋即便又追問道:“娘子所言族兄,是否長安賈人王元寶?”
“張氏子何故問此?我家人作何交際,想是與你無關吧?”
王毛仲這會兒又從席中站起身來,一臉不悅的望著張岱沉聲道。
他見到少年與惠妃的關系遠比之前所想更親密得多,這會兒聽到其人連續發問,便懷疑少年是刻意使壞,要當中暴露他與商賈合籍論親一事而加以嘲諷,心中自是憤怒不已。
“唐突作問,冒犯賢姝。還請霍公稍容小子無狀,若此聲辭當真得于王元寶,則某另有一言以進。”
張岱先向王毛仲稍作致歉,然后又望回那個有些手足無措的王氏少女說道:“懇請娘子寬厚為懷、贈言解惑,這聲辭是否得自王元寶?”
“不、不錯,這正是王元寶日前來訪我家所贈。我心愛這聲辭,又請李龜年為之協律作曲,常常自唱,請問公子、張公子,事情可有不妥?”
少女又遭追問,心中更覺慌張,因恐失禮御前,于是便連忙據實以告。
“承蒙娘子錯愛,幸甚幸甚!”
張岱聽到這話后,心內才松了一口氣,旋即又發現殿內眾人都望向自己,連忙避席而出,向著圣人作拜道:“王氏娘子所唱聲辭,實乃小子年初戲作,未達端莊之體,恐親長見責沉迷嬉戲、荒于學業,一直未敢示人。
唯日前柜坊儲錢用作密語,今竟于此聞得,心內驚疑不安,遂有御前失態,懇請圣人恕此無狀。”
“此竟張郎所作!”
“公子所言是真?”
殿內眾人聞聽此言,也都各露驚奇的表情,尤其那個王氏少女更是瞪大美眸、望著張岱疾聲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