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繼續糾纏下去,且不說會不會讓圣人心生不悅,若被直接拒絕的話,落在一些人眼中那就是他王毛仲已經失寵的信號了,屆時便會有無窮人事紛爭涌出,內官們更會趁機落井下石!
王守貞雖然還沒有深刻理解當中利害,但聽到父親這么說后也是一臉失望的低下頭去,口中忿忿說道:“阿妹這拙物,耗使了家人這么多精力的栽培,關鍵時刻竟不能成,辜負多年厚望,這、真是可恨啊!”
“這小賤人不只負我,更任性弄事,別家兒郎技爭長短、干她何事?為汝陽王奏曲失律,她是故意的,她要為張氏子拖延時間!這賤人久處庭中,幾時于外有了私情,你等難道不知?”
王毛仲又瞪眼怒聲道,柘枝曲本來就是非常流行的樂曲,他聽女兒彈奏多次、技藝自是嫻熟,原本也懷疑她是臨場心怯而失誤,可在看到這女子竟然投花給張氏子,又怎么會猜不出那點小心思。
“啊?這、這不會吧?就算我與張六有往來,但也交情不深,阿妹甚至都不曾見過其人,怎么可能有私情!”
王守貞聽到這話后自是驚詫不已,旋即便連連搖頭,整個家中只有他與張岱有直接的接觸,這事要是真的,他自然也要擔一個失察的罪過。
王毛仲聞言后只是冷哼一聲,而王守貞在沉默片刻后卻又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若是真有此節、我是說如果,阿妹入宮事已經不成,許于張六似乎也……他家宰相門庭,他自己也……”
“胡說什么!張說權勢最盛時,也需俯身拜我。而今老物失勢,無非與諸閑散詞人唱酬消遣,況且其孫并非嫡出,也配讓我舍女悅之!”
王毛仲聞言后頓時冷哼一聲,口中又恨恨道:“其家若是山東舊門,我還高看一眼,新出門戶,一世勢窮,不值得我俯身就之!那張氏子膽大妄為,壞我好事,我絕不會放過他!”
雖然他心里也清楚這件事不能成的最大原因還在于圣人未有此意,但準備多年的一個計劃最后卻功敗垂成,他滿懷積忿,總是需要一個遷怒發泄的對象。
況且那張氏子也不謂無辜,就算借用其聲辭獻唱,這小子難道不會事后再問?偏偏在御前出的什么風頭!
尤其想到自家女子一副春情難耐、得罪寧王一家都要為張岱投票壯勢的樣子,王毛仲心中更是憤懣不已,他多年苦心教養栽培出來的女兒,難道是給這張氏孽徒準備的?
“若是張氏不可,又能將阿妹許誰?這女子敗壞家計,實在可恨,再留家中也只是耗費米帛,不如早早遣出,不再心煩!”
之前王守貞一心想沾這妹子的光,做一個皇親國戚,所以一直對其禮貌有加,但今希望落空,不免便由愛生恨,提起來都不免一肚子的氣。
王毛仲聽到這話后也是長嘆一聲,沉吟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實在不可,也只能在北門諸家擇一許之。但這女子養成,耗我心思、物料良多,無論誰家來訪,都要給我補回!”
“便宜那些狗奴了,這張六真是該死、確是可恨!”
王守貞聞言后也恨恨道,他本來還覺得張岱不失為一個備胎之選,但在聽父親說完后也打消此念,對張岱自然也怨恨起來。
稍作沉吟后,他便又說道:“這狗賊害我家長久謀計,來日我便使幾奴擄之出城沉河!”
王毛仲聽到這話后又想了想,旋即便搖頭說道:“此徒也非常人,東都不比長安,亡命出入難免會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