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理應是由金吾衛派人將相關人等移送河南府。不過這會兒萬騎人馬已經沖進坊中來,堵著金吾衛衙堂叫囂放人,而且金吾衛本身就與北衙人事往來頗為密切。
李祎就任未久,也不能將這些人事關系完全梳理清楚,如果安排金吾衛護送,怕是半途就有可能直接將王守貞給放走,所以最好還是把王守貞捏在自己手里。
張說一行雖然都是文士,連帶隨從也有幾十人,押送一個王守貞自是足夠的。但問題就在于門外已經堵了數百名萬騎甲卒,恐怕不好突破。
“我著門仆沖散北門奴,你等且由側門速向河南府去!”
楊思勖對于打擊王毛仲自是十分上心,往常是沒有什么章法、一直處于弱勢,但現在好不容易王毛仲父子得罪了張說祖孫,楊思勖自然要幫上一把,盡量把事情鬧大,也想看看張說這個南省前大佬會有什么手段報復王毛仲。
金吾衛衙堂前本就比較空闊,此時站了數百名萬騎軍士則就顯得擁擠混亂起來,那些萬騎軍士也羨慕金吾衛日常有巡游諸坊、耀武揚威的機會,這會兒能觸金吾衛的眉頭,自是喊叫的十分賣力。
然而此時衙署內卻突然沖出幾十名手持長杖的壯卒,沖進萬騎軍士亂糟糟的陣型中便是一陣毆打。反應過來的萬騎軍士們也是憤怒不已,雙方很快便當街混斗起來。
趁著外間大街上混亂不堪,張說一行立即便從金吾衛側門進入曲巷中,然后一路往坊外而去。
至于張九齡、賀知章等相隨至此之人,則就沒有同行,他們要等到外間騷亂告一段落后趕緊返回皇城擬寫檢舉奏劾的文書。
“別打了、別打了!王家大郎被從側門引出,執往河南府去了!”
金吾衛中同樣也有北衙的將士,看到外間萬騎軍士與楊思勖家奴打斗不休,當即便忍不住攀上墻頭去叫喊提醒。
與此同時,李祎也在衙署中將留守兵丁召集起來,指揮他們沖上街頭去把那些打斗的人員全都控制起來。
他固然是不想直接與王毛仲發生沖突,可這些人在其衙署門前打斗,他作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卻不聞不問,那無疑是嚴重的瀆職,當然要在自己職權范圍內做出反應。
且不說清化坊中的紛亂,張說、張岱祖孫一行押著王守貞一路疾行。
王守貞平日里固然是膽大妄為,但這會兒也是有些慌了,連連顫聲道:“張六、你要引我去哪?若是存心加害,我耶、我耶絕不會放過你!你放了我、我不再追究前事,此番是我冒犯,但也沒有傷了你……”
“堵上他嘴巴!”
張岱懶得聽他絮叨,便對押著他的安孝臣喝令道。
安孝臣聞言后便從腰際解下一塊平時用來擦拭匕首、革帶和靴子的氈布,揉成一團直塞進王守貞的嘴里。
這氈布上沾滿了油垢污穢,味道難免辛烈腐臭,突然塞進嘴里來,頓時把王守貞熏得連連干嘔、眼淚橫流,甚至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