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從這種觀點定義而言,盧從愿恰恰是吏治派,而且是比宇文融還要根正苗紅的吏治派!
首先盧從愿在姚崇執政時期長期擔任吏部侍郎并主持典選,一個宰相、或者說權相,人事權必須要緊緊抓在手上。
就像張說擔任中書令時,他便與擔任吏部尚書、同時也是裴寬堂兄的裴漼相交莫逆。張說被罷相之后不久,裴漼隨即被免。
盧從愿主持典選長達六年時間,完全覆蓋了姚崇四年的執政期。而姚崇的政治盟友、被稱為伴食宰相的盧懷慎,更是在臨終遺表中上表稱薦盧從愿等人。
所謂的吏治派以姚崇為宗,而盧從愿長期都是姚派的中堅力量,并且與張說之間頗為不合。
開元十一年,張說拜中書令,第一時間便將時任中書侍郎的盧從愿踢出中書省、甚至踢出長安朝堂,以工部尚書領東都留守,彼此成見深到難以同署共事。
張說的執政期內,盧從愿基本都是被投閑置散。但即便如此,因為盧從愿與宇文融之間有矛盾,所以仍然被一些人歸納為所謂的文學派,由此也可見這種觀點之扯淡。
如果再繼續牽強附會下去,可能連姚崇都要被開除吏治派,唯李林甫為正宗了,因為畢竟姚崇還應制舉出身、且以文華著名,但李林甫卻是純門蔭以進。
總之,時任刑部尚書的盧從愿既跟張說關系不睦,還和宇文融一派有仇。但是現在,三方卻因為這一樁案事串聯起來,需要一同承擔來自北衙王毛仲的壓力,這就讓情況變得十分有趣了。
當裴寬這里還在詢問張岱相關問題的時候,門外又有人走進來,乃是張岱的姑父鄭巖。
鄭巖時任刑部郎中,算起來還是裴寬的直屬上司,他在得知這一事情之后便先匆匆趕往康俗坊大宅中了解情況,而后又被張說派來、連同其他一些張家的族人仆傭們守在前來河南府保護張岱。
得知裴寬入此問事,鄭巖便匆匆趕來這里,只是站在一旁等待兩人繼續問答。
待到裴寬問話完畢之后,鄭巖才走上前去,接過裴寬所記錄下來的證詞瀏覽一遍,見到并沒有什么應答不妥而后才又遞還給裴寬。
裴寬因為還要去詢問王守貞,于是便先告辭離開,轉往別館另一跨院而去。
“六郎不要擔心,外間族屬丁壯俱守候在此,即便北門官再用強施暴,亦絕不許之入此傷你!”
鄭巖在送走裴寬之后,又轉回頭來對張岱說道,安慰他不要緊張。
張岱聞言后便點點頭,老實說他心里倒并不怎么怕。
王氏父子之所以讓人畏懼,其一在于乃是天子貴幸,掌握著北衙兵馬;其二則在于行事囂張跋扈、肆無忌憚,不遵守規矩。但只要他們守規矩,便沒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