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問的歷史源遠流長,早在漢朝時期開始便成為選拔測試人才的方式之一。其內容也是包羅萬象,無論是基本的治國方略、經義禮儀,還是時務對策,都在其考察范圍之內。
國朝科舉初開時,唯以試策,隨著時代的發展,進士科的考試內容才逐漸添加了試帖經與試雜文,而且由于雜文對人才力的考校更加具體可見,故而雜文的考試成績占比便越來越重。
原因也很簡單,策問看似考校的范圍最廣泛也最全面,但卻往往大而無當。進士僅僅只是官員入門的考核而已,其所面對的群體就注定對于國家大事、經史大義欠缺具體的、深刻的了解。
所以對于進士試策也多有批評的聲音,唐高宗永隆年間,吏部考功員外郎劉思立進言進士唯誦舊策、皆無實才,故而詔令進士試雜文兩篇,通文律者然后試策。
對于還沒有踏足官場的年輕人而言,無論是問其國策還是大義,大部分都只是轉述別人的觀點而已,又或者僅僅只是情緒的表達,沒有實際的內容輸出。
但這并不意味著試策就沒有意義,在更高一級別的制科取士當中,試策是唯一的選拔方式。
這是因為參加制科選拔的人才要比進士們更高一個檔次,制科取中之后,即刻出任官職,既不需要再進行守選,也不需要再經過吏部的銓選。
今年的科舉試策,是一道《老子》策、一道《左傳》策以及三道時務策。
《老子》策是近年科舉的固定項目,當今圣人履極以來,對老子更加推崇,對道家經典還多親自注疏,《老子》不只列于試帖經,還要策問文義。
不過老實說,群臣對此也多是敷衍其事,對于《老子》的注疏也并沒有什么超越先人的學術總結,因此考生們只需要略陳故義,基本都會放之通過。
張岱家里道士就好幾個,對于《老子》文義的解讀當然也不陌生。至于《左傳》所考的,干脆就是曹劌論戰,恍惚間讓張岱仿佛回到了初中課堂。
三道時務策,不出意外的兩道邊策、一道時政策,邊策則是分別詢問與吐蕃和突厥這兩大世仇的關系處置。
之所以集中在今年策問,那是因為三方情勢有了新的變化,吐蕃去年與大唐再起邊釁,而突厥則屢請能與大唐繼續和親。
至于時政策,當然就是去年災情的相關處置問題了。
總之這五道策問題對張岱而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當然想要對答優異的話,也少不了要仔細斟酌。哪怕他能斷言往后三國百年國運、突厥倒是用不了百年了,但立足今人視野,必然也要提出一系列的理論來支持自的觀點,讓今人能夠理解和認同。
昨天一天的時間,張岱就搞定了四道策問題,所以倒也不怎么急躁,晚上甚至還蹲在試鋪里搞了一頓小火鍋。入夜后別人還在秉燭夜戰,而他則蒙頭大睡起來。
到了第二天,張岱只剩下一道時務題,任務自然很輕松,但他答起來卻更慎重。
因為他不同于其他的舉子們只是引經據典的泛泛言之,什么王道憫人、先君尚德之類的套話,他是真真正正參與到救災工作當中去的,并且也從下屬諸員那里得知許多災區的最新和具體的困境,諸如災后牛疫的爆發,以及新春旱澇災害再次初露端倪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