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岱再被引回考場這里的時候,便見到考場外又增加了許多新的甲兵,而嚴挺之正站在考場門口跟崔沔爭執吵鬧。
“下官受事以來,謹慎自持,選禮之內無所違規,凡所取士皆秉公正。群徒應試亦皆專注認真,無違選禮!今崔散騎以場外邪情相詰,逼令群徒覆試,這難道不是亂命?”
嚴挺之神態憤慨,語氣也非常的暴躁:“雜文外泄,此下官之罪,不敢推脫,或流或刑,亦不敢申辯。然此群徒應試已訖,若所取不妥,盡可罷落,而今系以覆試,最終所取,等杜絕投崔散騎所好?”
“嚴員外既知有罪,安心留此待刑司入此推問審察!你待罪之身尚且自謂公正,何竟疑我不能公正處事?此事乃朝堂諸相公所決,非你一言能否!”
崔沔也望著嚴挺之沉聲說道:“至于我最終處事公正與否,自有宰相、御史來問。若事不能合乎公論,我亦罪責難免,這也不是你今阻此事的理由!”
張岱站在一旁聽著這兩人吵架,心里也是頗有感觸,所以說跟人吵架有沒有道理不重要,強調自己有道理才重要。道德高地你要是不占領,別人就占領了!
嚴挺之一時語竭,崔沔則視線一轉望向被引回來的張岱,皺眉問道:“你適才狂奔,將欲何往?”
“徒不擅庖炊,連日應試,饑疲難當,所以早出覓食。因見崔散騎氣勢迫人,未知何事見阻,所以不敢停駐。”
張岱見崔沔神態嚴厲,于是便開口說道,老子餓的前胸貼肚皮,又見你兇神惡煞的模樣,不跑才怪!
崔沔聽到這話后,神態變了一變,沉默片刻便又對苗晉卿說道:“引他歸署,公廚下若還有余料,給其飲食!”
苗晉卿聞言后連忙點頭應是,然后便示意張岱跟自己一起先往吏部官署去。
張岱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他倒也不餓,自己雖然不擅長做飯,但家人們卻往考箱里塞了各種葷素搭配的吃食。
但既然有免費的飯菜,他自然也不拒絕,正好看看吏部伙食怎么樣。而且看這架勢,考生們怕是考完試策后就得參加雜文復試,還不知得折騰多久,那自然還是先填飽肚子為好。
這會兒剛過了午后沒多久,也正因此張岱才僥幸做了一回漏網之魚,因為常情以論很少有人能這么快就做完五道策問題。
吏部公廚這里還有官員正在吃午餐,當苗晉卿將張岱引來的時候,便有一人開口詢問道:“張六郎不在南院應試,來此何事?”
張岱循聲望去,見是擔任吏部員外郎的席豫,于是便笑語道:“崔散騎仁厚長者,見我應試辛苦、饑渴難當,特意賜食公廚!”
“竟有此事?”
席豫聽到這話后不免面露驚疑之色,他自知崔沔與張說之間關系絕不算友善,會好心到公費招待張說的孫子、且還是其應試途中?
公廚內其他吏部官員們雖不開口,但也都豎起了耳朵來聽八卦,心里難免也在思忖莫非崔沔打算修好跟張說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