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昨夜與親友賓客們飲酒到深夜時分,但第二天天還未亮,張說便早早起床,并換上了一身體面衣服來到家中中堂,吩咐家人們趕緊將廳堂收拾整潔,自己則坐在堂中等候喜訊。
“大父起的這么早?”
張岱也是一大早便起床,這畢竟是自己的功名喜訊,他的心情當然也是激動難耐,來到堂中見他爺爺居然比他起的都還早,連忙入前作拜。
“睡不著啊!”
張說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抬手示意張岱坐到近前來笑語道:“我家雖以文藝著稱,子弟應試者不乏,但能以甲科第一及第者,唯我孫一人而已!道業得傳,吾心大慰,后三十年中,我家仍是文壇宗主!”
武后年間,張說應制舉對策為天下第一,武則天以“近古以來未有甲科”而列為乙等,被授為太子校書郎,自此開始其沉浮半生又輝煌顯赫的仕途生涯。
如今張岱以“甲科第一人”而進士及第,便是所謂的狀元,乃是士林華選之魁首,也怪不得張說如此激動。尤其是在張說本身大廈將傾、頹勢盡顯的情況下,張岱年未弱冠、應試一舉奪魁,則就更加的難得!
祖孫倆在家中閑話片刻后,族人和其他留宿張家大宅的親友們也都紛紛起床來到這里等待消息。
終于,隨著晨鼓敲響不久,宅外坊中便歡聲雷動,旋即守在家門前的家人們也紛紛鼓掌歡笑、大聲喊笑道:“恭喜六郎、賀喜六郎,甲科第一,進士及第!”
盡管事先已經得到了消息,但當這會兒報喜的兵丁入門告知時,一家人才總算心緒大定。
張說滿臉紅光的快步來到堂前,兩手接過用作報喜的泥金帖子,展開一覽便眉開眼笑,大手一揮道:“賞!”
家人們早已備好了賞錢,整整十貫錢幣加上五匹綾錦,前來報喜的甲兵看到賞錢如此豐厚,頓時也是笑逐顏開,直在堂前蹈舞起來:“謝張燕公賞!燕公道藝,延傳子孫,公子神秀,勇奪狀頭,黑頭三公,指日可待!”
“再賞!”
張說聽到這話后,笑容更加歡暢,不只這些入戶的官差,就連門外那些賀喜的坊人們也都一并打賞。
接著,他又把泥金帖子遞給張岱,示意他將帖子展開去向親友們展示。
區區一個省試狀元,或還不值得張說這么喜極忘形,他真正感到欣慰的,還是后繼有人。
尤其當自身的功業已經達到一個極點,不可避免的開始下滑的時候,家中再次出現一個如此優秀的子弟,這簡直讓張說比自己當年制舉天下第一還要更加的高興!
昨夜親友聚歡還只是前菜,今天正式出榜才算是真正慶祝的開始。張家本就家大業大,而且還是洛陽土著,等到今天出榜之后,前來道賀者更多,而張家所置備慶賀的燒尾宴更是氣派十足。
除了家中所置備用于招待親友的宴席之外,坊中長街兩側也都架起帳幕,并擺起了流水席,大凡入坊來賀的民眾,都能入席用餐。
為了招待好這些賀客,除了張家本身的仆傭之外,還從南市雇來數百名幫忙置辦酒宴客席的人手,單單一天酒食消耗就達到了數百貫之多,算是真正做到了與眾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