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常建這番感慨,大概過往與自己交流接觸也存了幾分小心翼翼,擔心會惹惱自己這樣一個沒怎么受過委屈、傲氣滿滿的公子哥兒吧!
不過這倒也怪不得別人誤會,說實話如果張岱在家中真是嫡出子弟、自幼便倍受呵護的話,說不定真會養成那種性格。
諸如他叔叔張垍、他弟弟張岯,待人接物就算是彬彬有禮,但那種客氣禮貌更多的是一種表演性質,內心里仍然習慣以自我為中心,并不會真心實意的認可他人。
張岱自家知自家事,他的前身張雒奴本身便沒有那樣的福氣,如今的際遇處境也都是憑自己奮斗一點點扭轉提升,甚至可以說幾番出生入死,哪里又會不知人間疾苦啊!甚至人間還沒有品嘗到的疾苦,他都深有了解。
“我雖然領銜其事,但日前一直耽于省試、未暇出都前往災區視望,倒也稱得上是不識疾苦。所以準備關試之后便沿河東下,游歷一番,看看所事者幾人受惠、又有幾分不足!”
為免氣氛尷尬,張岱便又笑語說道。
王昌齡聞言后眸光一亮,旋即便也開口道:“濟世益人,何須配印?但能心向道義,處處皆是功德!往昔苦游塞外、吊古頌今,猶有余意未盡。而今得悉張六所事,遂知萬事以人為本!我欲相與同行,未知可否?”
張岱聽到這話后自是一喜,他本來就乏人手助事,如果王昌齡肯加入進來,哪怕不管理具體的事務,寫詩贊頌一番也是一項收獲啊。
“關試之后便是守選,未知幾歲才能解褐。與其無聊枯守,不如尋事歷練。我也同往,哪怕只救濟二三人,也是日后談資!”
李嶷當即也表態道,時下進士的守選期并不固定,關試之后即授也有,守選個三五年仍然不能通過銓選的也有,而進士及第之后的社會活動也是增長閱歷名聲的一個途徑。
隨著這兩人先后發聲,又有幾人也紛紛開口想要參與其事。刨除一些利弊的考量不說,他們這些人還沒有正式解褐任官,心中自有一份急公好義、希望能夠憑自身才力助益人間的志向!
“既然如此,那便關試之后再聚,商討行程!”
人才肯定是多多益善的,張岱對此自是歡迎至極,這些新進士們本來是朝廷選取出來的人才,如今朝廷暫時用不到,他當然樂得先用一用。
原本今天請這些人到田莊來,張岱不過想著敘一敘同年之誼,順便幫忙把嚴挺之撈出來,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意外之喜。
也就是如今的他管不到吏部,否則如果這些人做得好的話,張岱都想給他們開個實習證明!
因為對張岱所說的救災事宜產生了興趣,眾人也都顧不上再去游賞杏園,便又返回田莊去詳細的向張岱了解相關的救災舉措,不知不覺便聊到入夜才在莊上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張岱起床后便有莊人來告有兩人黎明時便先告辭離開,像是不愿意今天一起行動去拜謝座主。張岱雖然有些惋惜,但人各有志,他也沒有再過多糾結。
接下來留在莊上的眾人陸續起床,見到少了兩人后,各自心內也都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打起精神來,在莊上用過早餐后,便一起返回城中,直向嚴挺之坊中私邸而去。
等他們一行來到嚴挺之坊邸外時,卻見先前離去兩人正在坊街旁徘徊,李嶷當即便不客氣的喝問道:“你二殺才既不欲同行,入此來觀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