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的支持,讓張岱更有了底氣,要求王毛仲必須先交付一批牛馬防疫治疫的藥物,他才會前往其家參加宴會。
王毛仲在聽到王守貞傳回的話之后,心中也是氣惱的不得了,他自覺得自己已經是不計前嫌、大度相邀,卻不意此子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開條件!
“阿耶,還是答應他罷!張六他今時不同往日,他是甲科狀頭、天下知名,已經不是憑著威權能夠恐嚇……”
王守貞恐怕他老子發怒后搞得他更加難作、于是便連忙勸告道。
往年他仗著他老子的權勢,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如今不為權勢所庇護,對于人間的情勢反而所見越發的全面,尤其也明白了他父親的權勢雖大,但限制也多。
最簡單的一點,在圣人做出了對他的判罰之后,他父親始終都沒想過、似乎也不敢對他加以關照,由其旬月間足時足日的去張家當直作役。
簡而言之,他父親在北門再怎么位高權重,也不過只是負責皇城一隅的安危而已,若失圣意,頃刻失勢,仍是不及南省公卿之家那么端莊體面。
譬如張說去位已久,其家仍然榮寵不衰、賓客盈門,張岱更能科場報捷、天下知名!
當然,王守貞也是只見其一、不見其二,本能的認為打倒自己的必然是強大的存在,下意識的進行腦補。但實際上,他在張家只是做個馬夫而已,又哪里會知道張說去位后那些曲折復雜的人事紛爭與傾軋。
“哼,匹夫喪志、不如豬狗!日后家中事情,你少發聲議論!”
王毛仲聽到這話后便冷哼一聲,心里認定這個兒子已經廢了,旋即便又沉聲道:“此徒貪譽,欲以我家資貨成其濟困救災之名,以期能于選司得享令聲。
我日前雖在圣人面前說過絕不以此牟利,但也不會舍我家資,成全其名。他想空手撈得這些物料,那是做夢!日前已經由我處詐走錢帛數萬,若欲求藥,必須比照時價奉還財帛!否則寧可將此物料撒于河中,也絕不舍之!”
這件事已經在圣人那里掛了號,王毛仲又剛剛遭受一番敲打,自然不敢再囤積居奇的憑之牟利。但若就這么施舍給張岱,他也決計不肯,起碼要收回各類本錢花銷!
這不只是一個利害問題,更是一個面子問題。北門諸將都已經因為分紅遲遲不到位而頗多怨言,若再知他將大宗藥物白送給張氏小子,各自心內必然更加的雜念叢生。
若那小子真敢借惠妃之口再向圣人告狀,說他出爾反爾,那他便進言這些物資還要儲備以供禁軍牛馬役力防疫,張氏子勒取外用、居心叵測!
他這里已經做好了算計,不過也沒有用上。因為張岱也懶得跟他扯皮,處置疫情向來都是防大于治,一旦天氣完全的轉暖,疫情必然也會快速的擴散,災區大量耕牛染疫,即便搶救回來,怕也很難參加接下來的春耕。
所以眼下最重要是找到足夠的防疫藥物并盡快輸送出去,因此在王守貞將其父之意傳達過來的時候,張岱當即便表示答應下來,愿意用時價接收一批其所囤積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