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信湊在張岱耳邊,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原本他還自得于之前雙方的交鋒、內官們占了優勢,可是這會兒又忍不住憤懣了起來。
張岱只是笑笑并不回話,他打定主意今天也不做什么出頭鳥,只是安安靜靜的喝一頓喜酒,至于他們怎么分贓也都由得他們,反正不會少了自己所代表的武惠妃那一份。
王守貞這個被奪爵的庶人已經沒有資格在外迎接賓客,今天也只是在宅內身著一身布衣、如奴仆一般內外導引。
當見到張岱到來時,他便闊步迎上來,殷勤作揖道:“某已在此專待六郎多時,六郎今日飲食戲樂凡有所需,告某即可!”
“這、這……”
高承信等人自知王守貞之前是個什么德性,如今看他如此判若兩人的表現,一時間也都不免詫異不已。
“客從主便,倒也不需要額外的關照,你自去接引賓客即是。”
張岱擺擺手說道,王守貞聞言后先是恭聲應是,卻仍跟隨在張岱身后并不離去。他待在這里,也是不想看過往那些北門朋友們的冷眼戲謔。
王毛仲今天也是一身盛裝打扮,與人言談都伴隨著浮夸的笑聲,言則必稱今日大喜,但因為太過刻意的強調,反倒顯得有些空洞虛偽、乏甚情緒支持。
原因也很簡單,做皇帝的丈人才是他的夙愿,如今為情勢所迫而退求其次,固然借此聯姻可以更加強化他在北門的權勢地位,但終究不是最優的選擇,也就難怪他強顏歡笑了。
張岱登堂道賀,王毛仲倒也沒有了太多的情緒變化,這小子順妥的拿錢買藥、很是補貼了一番他的損失,讓他心中郁氣稍稍化解了一些。
因此他這會兒倒也還能笑臉相迎,甚至還夸獎了張岱幾句:“張郎才華高超、是春榜狀頭,肯來相賀,使我廳堂增光!”
“霍公過譽了,豪庭貴邸、比鄰宸居,人臣之貴莫過于此,金璧輝煌,又豈需誰來輝映增光?”
張岱客氣的應答兩句,然后便退到了廳堂一旁不甚起眼的席位中去,等待宴會的開始。
盡管王毛仲并沒有特意邀請太多賓客,但前來道賀的賓客仍然不乏,主要便是一干北門將士們。王毛仲與葛福順可謂是北門權勢最大的兩人,如今他們將要結成親家,北門諸將誰又敢無所表示?
張岱跟這些人自是不怎么熟悉,也乏甚共同話題,于是便在席中一邊淺酌慢飲,一邊聽高承信等人介紹這些北衙的將領和他們彼此間的關系。
其實從當下的風俗而言,王毛仲跟葛福順聯姻倒也不算太突兀的事情,北衙內部也有許多類似的情況。
畢竟他們的交際圈子、人脈關系就這么大,雖然各自官爵不低,但外朝品秩相等的朝士們又不屑與他們結親,寒門小戶他們自己則瞧不上,袍澤之間兒娶女嫁,門第既相當,而且還能加深情誼、互相關照。
可問題是,底下人這么干也就這么干了,也沒有太多人去關注,但是他們作為頂頭的老大也這么干,所引起的關注和造成的惡劣影響那就要更加的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