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場便是官方轉運租調以及其他各種物資的貨場,而管城的輸場主要接納的就是來自江淮的租物,江淮地區的租物常常需要以布易米,為了確保每年租物能夠順利入京,所以專程在此設置輸場以協助買賣。
因為錢帛和糧食的儲存都需要大量的倉庫進行存儲,故而管城的輸場在城內也有許多的倉庫可供使用。張岱一行這么多的物資,也只有輸場倉庫臨時能夠存放得下。
張岱快馬來到這里時,正見到同年楊諫也從街道另一側向此而來,他勒馬頓住,向楊諫問道:“楊郎來此有事?”
“我一位同族的堂兄于此判事,途經此地故來探望一下,順便問一問此間民情風俗,期望能增長一下見識,歸都后以應答座主盤問。”
楊諫聞言后便笑語說道,同時見到張岱面有焦慮之色便又問道:“六郎來此有事?”
“同行貨隊被拒城外,眼見要天黑,我來問詢何事見拒,遲恐有失。”
張岱開口答道,而楊諫聞言后臉色也是一變,當即便說道:“同去同去,我堂兄正判此方輸場事!”
張岱聞言自是大喜,這楊諫年紀二十出頭,為人卻比較低調,并不像其他同齡人那樣張揚,以至于張岱也時常注意不到對方。
但事實上,真要講到出身的話,他們同年十三人中尤以楊諫最為尊貴。他出身雖然不是正經的弘農楊氏,但卻比弘農楊氏更牛逼一些,乃是前隋楊氏,隋煬帝的后人,大唐的國賓二王之后!
只不過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李家人殺起自家人來都毫不手軟,區區一個前隋之后也實在不算什么。大概因此家世,楊諫為人也比較內斂,并不刻意吹噓家世。
聽楊諫這么說,張岱也才想起來他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官三代,他爺爺便是太府卿楊崇禮,父親則是天寶年間的盤剝名臣、被李林甫迫害致死的楊慎矜。
管城輸場占地頗廣,尤其張岱剛從那狹小的邸店行出,行入其間越發覺得這輸場之廣闊。
兩人行入不久。便有一身穿便服的中年人闊步向此而來,遠遠便向楊諫笑語道:“十一郎幾時來此?怎么不先使人來告、我好出城相迎啊!日前家書報喜,知你春榜及第、光耀門楣,實在是暢快啊……”
楊家雖是二王之家,但本身并沒有多少清聲令譽,楊崇禮父子多憑庶能見用、或者可以稱為吏治,大概是當年隋煬帝砍薛道衡傷了文運。
唯獨到了這一代,楊諫才藝頗高,歷經波折后成功及第登科,成了如今其家惟一一個不是抱冢中枯骨而獲出身之人,這對楊家而言大概也是意義非凡吧。
“我與同年關試后同行游歷,行經此間。別情稍后再敘,先有一事要詢問堂兄。”
楊諫迎上他這堂兄,指著張岱稍作介紹:“這一位張岱張宗之,乃是張燕公戶下賢孫,亦我同榜狀頭。我等自洛陽攜物入州救濟災民,有物需暫寄此間,州府亦允,請問堂兄何處不便?”
“原來這一位便是張六郎,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