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連忙將自己所問出的情況講述一番,旋即又小聲道:“我打聽到他們那雇主是州府陳司士的同族陳九,懷疑是這陳氏兄弟欲侵吞船貨、抵賴雇資,所以借阿叔事由欺凌這些外鄉人士!”
“那應當沒錯了,舊年我河南府當直士曹,陳某入府請托為我所拒,自此目為鄉仇!我今使銜歸鄉,凡所行事也多遭其阻遏,織坊奴婢多是他選送過來。日前陡又送來千人,我急于做事,未暇細思,如今想來確實頗多疑點!”
徐申將這一層鄉情糾紛向張岱解釋一番。
張岱對此倒是興趣不大,只是又說道:“先入縣府辨識一下這些徒眾,無論有何隱情,也不是他們擅自傷人的理由!”
一行人進入縣衙,倒是沒有縣中主官出面相迎,只有徐云將他們徑直引往縣獄。
縣獄牢房里,一群壯卒聚坐其中,最當中一個是一名眉目疏朗的年輕人,正自皺眉訓斥周圍諸黨徒:“我孤身入城,就是怕人多眼雜、泄露行蹤,失手被擒已經是意外,你等卻還主動來投,當真癡愚!”
“那徐陳兩家都是這開封地界的大族,咱們得罪了他兩家,哪有個好?他們如要在獄中加害,八郎你孤身一人,他們更無忌憚。咱們滿監徒眾,他們縱然要殺害掩埋,也廢事不小!”
“是啊,來都來了,八郎再埋怨也無用!外間還有同伴奔走求救,若得活,仍是縱橫河湖的好漢,若不活,多半也是投河喂了魚蟹。往常食此過活,今也肥美它們幾天,總算不拖不欠!”
眾人這里七嘴八舌的互相安慰打氣,卻沒留意到一名錦袍貴公子已經走進監室外聽著他們說話,好一會兒才有人無意間瞅見,連忙用胳膊碰了碰同伴,這才都紛紛停下嘴巴來,一臉警惕的望向監外。
“你等誰是南八?”
張岱瞧著這滿監的壯卒,起碼四五十人都被塞進一間監室內,使得這監室擁擠不堪。
巨野澤就是后世梁山泊的前身,以此來論的話,這一間監室中就關了一半的梁山好漢。而如果這南八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一個,那么單此一人就足以完爆整個梁山泊!
被眾人圍在最中間的年輕人站起身來排開同伴,行到監室最靠外隔著木柵向張岱叉手道:“某便是南八南霽云,未知足下何人、何事來問?”
果然是!
張岱心內暗喜,上上下下將南霽云仔細打量一番,旋即才又繃著臉沉聲道:“便是你率引黨徒、夜襲蓬池?被你等打傷的徐申是我門下,何等仇恨作此暴行?”
南霽云聽到這喝問聲,神態也是微微一凜,旋即便直視著張岱沉聲道:“原來足下是一位權勢公子,失敬失敬。既然足下引徐申于門下,此徒作為難道不知?
此徒搜索鄉里、擄掠婦孺,圈禁私邸受其奴役!某等路過此境暫宿蓬池,竟然趁某等外出覓食強擄家眷數員,如此行徑,莫說傷之,殺之何妨!”
張岱若是不知徐申所作所為,單純聽南霽云義正辭嚴的控訴,怕不是也要信以為真,于是他當即便又疾聲問道:“誰人將此告于爾等?你作此言可有證據?”
“開封境內鄉人多言徐申指使家奴訪索婦孺,引走之后至今全無聲跡。此事鄉里俱聞,足下不信可入鄉訪查,南八所言有虛,愿受拔舌之刑!另某等家眷數人前遭襲劫,至今不見,必也為其囚隱!”
南霽云當即又瞪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