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受了這么大的風險,又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如果張岱這里還滿腹怨懷、猶恨前事,那他免不了要遷怒發泄一番。
“此事稍后再說,你先講一講汴州這里是什么情況?”
高力士也不便在晚輩面前抱怨訴苦,稍作溝通后便問起了正事:“惠妃造功德碑事你仔細講一講,為何與汴州州事起了沖突?”
眼下汴州方面情勢亂成一團,源復種種昏招搞得州事一塌糊涂,這些事情并不是高力士所負責督查過問的范疇。他此番入境來,主要還是為的弄清楚惠妃造碑的相關事宜。
“事情說來雖簡單,但內情卻頗有曲折。為惠妃造碑乃是州內士民所共愿,此事不只汴州一地在做,其余諸州也皆有行事。唯獨汴州這里出了紕漏,主要是州主源使君專擅威福、剛愎自用,以致與民情割裂……”
源復當然不是有意要阻止造碑一事,他只是想打擊張岱留在汴州的人事,無意間攪亂了造碑。但張岱又哪管那些,直接避重就輕的講述一番,搞得源復儼然就是要奔著這件事去的,其他拘人扣貨等各種行為則都成了添頭。
“這么說,并不是你自恃恩寵、強擾州人而致生變故?”
高力士在聽完他的講述后,才又開口稍作確認。
“當然沒有!”
張岱聞言后連忙又表態道:“渤海公入州后可盡情訪問,若我有一事擾亂州情不安,我都愿受任何懲罰!甚至就連造碑,都是州人自去籌措,當時我早已經離開了汴州,并不知曉此事。”
這話那就純熟放屁了,但張岱既然這么說,就是在向高力士表示放心查就是,這里都已經統一好了口徑,不必擔心會被源復倒打一耙。
對于這小子的手段能力,高力士自然是放心的,于是便點頭說道:“我這里沒有什么問題了,詳細情況入州再說,你且去拜會一下裴使君吧。”
張岱本來還待講一下與汴州富戶們磋商的內容,聞言后也覺得待在這里太久有些不妥,于是當即便起身告退,然后往驛館中另一廳堂而去。
裴伷先年紀與張說一樣大,都已經是年過六十的老人家,當張岱入堂拜見時,他正在捧卷讀書。
“宗之不必多禮,我與你祖父張燕公也是共事多年的好友,行前他還囑我,是兒雖年少,但卻精明干練,凡所言行,都可信任,無需懷疑。此番入州整頓吏治,許多事情也需你詳細進言啊。”
見少年登堂作拜,裴伷先放下手中的書卷,望著他微笑說道,神態間還頗有羨慕之色:“兒郎風采出眾,小小年紀便學有所成、名滿天下,燕公門庭,當真美哉!”
“使君盛贊,小子愧不敢當,凡所言行不敢夸奇稱異,不辱先聲則余愿足矣!”
張岱之前在家中倒沒有見過裴伷先登門做客,但聽其語氣跟他爺爺還挺熟挺友好,對此他倒也沒有太過詫異,畢竟他爺爺在朝結黨營私那么多年,人脈關系自然是非常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