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高力士的意思,如今的王毛仲與葛福順此番是聯姻不成而有反目之勢。
不知葛福順是記恨王毛仲之女毀壞婚約、使其蒙羞,還是意識到皇帝已經對王毛仲心生不滿,開始主動營結北門人心,甚至對高力士都動上了刺殺恐嚇的手段,可見其心情之急切。
“如果北門當真內訌奪勢,耿公此求渤海公愿不愿允?”
來到正堂坐定下來,張岱又忍不住開口問道。
北門行事之肆無忌憚,他又有了新的認識,心里自然也是希望他們能夠鬧得越兇越好。
他們彼此狗咬狗越歡快,自然也就無暇理會外人。而北門內部爭斗頻頻,想來也會讓皇帝倍感不爽、甚至于安全感缺失,那就免不了要從別處找補,自然也就給了其他人以機會。
“他是做夢!”
高力士聞言后便冷哼一聲,口中沉聲說道:“此徒行事自謂老辣,卻比毛仲更加暴惡。他若肯好好與我商討對話,我也不介意與之稍作聯合。但他借前事已經勒取諸多,卻還賊膽猖獗、貪婪無度,勒取不成而行兇恐嚇,憑此心機度量,又能成何大事!”
張岱也只是在一些場合見過葛福順幾面,倒是沒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但如果當真是他派遣殺手來刺殺恐嚇,那此人秉性風格如何也可想而知。只能說,這么多年來被王毛仲壓在身下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一類憑政治投機起家的人物,老實說政治水平和智慧真的未必有多高。尤其是在武周后期到開元之前這一段時間里,時局動蕩不安,政變頻頻發生,此類貪亂樂禍者大有其人。
有的甚至可能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蹲在營房里見別人都往外跑,于是便也提刀跟上去,一眨眼就成了撥亂反正的中興功臣。
葛福順作為正正經經的唐元功臣,結果卻被王毛仲個臨陣脫逃的家伙壓制多年,可見即便有點水平也是有限。
高力士講到這里后,又忍不住指著張岱抱怨道:“去年此時,小子向我進以飛錢之計,我還道此計大善,也極力促成。
營業至今,見利雖然不菲,但真正得利者唯你小子而已,其余幾家各為人事所累,眼見巨利而不能從容支取,而今更增煩惱,利錢卻還不知幾時能支呢!”
飛錢去年開始運行,賬面上的利潤自然是非常可觀的。可是很快共事幾家便發生了矛盾,開始彼此掣肘爭斗,以至于飛錢雖然還在運營,但是利潤卻久久提取不出來。
反倒是張岱打著惠妃的名義在當中支取了幾波錢帛,也沒有受到里面人事糾紛的騷擾。
張岱早知道牽涉巨大利益的事情紛爭必然免不了,畢竟親兄弟合伙做買賣都能反目成仇,但也沒想到他們會爭吵的這么兇。
此時聽到高力士的抱怨,他也忍不住嘆息道:“小子思慮不周,終究還是小覷了人世險惡。錢帛如山積,人心如鬼蜮,眼下還只是寥寥幾家于此紛爭,來日若吸引更多時流動心,內中紛爭只怕會更加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