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此番行事無錯,北門徒再如何猖狂,也知利弊畏服,否則那王氏父子何以登門謝罪?若不加以嚴懲,更滋賊人害我之心!”
張說本來要訓斥張垍躲在一旁看熱鬧,但多少還是要給女婿一點面子,于是便又沉聲說道。
張垍聞言后連忙又垂首道:“我不是說不應報復,只不過,事大可不必做的如此粗暴直接。我還聽說,北門有傳言欲以賞錢三萬貫收買那王氏子性命,想必也是阿六所為!
這種事怎么能做?天下亡命之徒眾多,今日以錢買人,寧知來日不會被人買起?就算要做,也應做的婉轉巧妙些,事緩三五載后,也根本不需要三萬貫巨資,將此巨資只不過是徒惹耳目、反而不利……”
張說越聽眉頭皺的越深,而張岱則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貨大腦根本沒有回路啊,全是特么直不楞登的粗鋼筋。說要買兇殺人,就是真的買兇殺人?怪不得日后投降安祿山呢,媽的安祿山立國為“燕”,難不成還要因為你老子封爵燕公而把你立為太子?
一旁的盧政倒是聽的很認真,且還不時點頭表示認同,大概這兩個家伙窩在西樓看熱鬧的時候就沒少嗶嗶這個話題,兩個大聰明!
“你住口罷,若真有良計,事發幾日,何以不言?如今事了,又來賣智,徒增笑爾!”
張說也懶得再跟這大聰明多解釋處事邏輯,只是有些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他的話,轉又望著女婿盧政說道:“你新除服,家事世事都已大異,倒也不必急于入世,便且居家將家事調理得宜后再覓事不遲。”
“丈人教誨,固是穩重之言,自應遵從恪守。唯先父去后,門勢蕭條,愈發不為世道所重,重回人間后所見同儕俱躍進于時,小子仍青袍積塵,不免神傷……”
盧政聽到這話后,連忙一臉傷懷的回答道。
張說聞聽此言便微微皺眉,但在略作沉吟后又望著張岱說道:“制舉后你還要去拜謝常科座主嚴挺之,屆時與你小姑父同往可否?”
張岱聽到這話自有幾分不樂意,他跟這個盧政本就不熟,哪好冒昧向嚴挺之舉薦。而且他爺爺這也明顯是搪塞,那盧政直將“我要進步”寫在臉上,如果張說真想安排,何至于讓自己去引薦給嚴挺之。
他這里還在盤算怎么回復,盧政卻先一步說道:“丈人關懷,讓我感動。唯今閑廢數年,乍一入世便將此身具于選司臧否,實在忐忑。但愿能得故舊門義提攜于事,不愿將此身具于選司斧鑿繩量。”
“呵呵……”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很無語,張岱在聽完盧政這番厚顏無恥的話之后,一時間也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這話用人話再說一遍那就是在家里待幾年待廢了,參加銓選實在沒有信心,你要還念著咱們的交情,給我走后門安排個不用銓選的美差吧。
唐代銓選范圍是六品以下內外官員,凡五品以上及兩省清資供奉官皆不由銓選以授,皆送中書門下,以聽制敕。
這盧政也真是臉大,在家居喪幾年,除服之后便要做官,還想做好官,甚至走后門參加銓選都不樂意,這是把張說當許愿池的王八了!